这人也真是神奇,时续都不知道几点了,反正自己困的要死,他还是安静的在病床边,一声不吭的。
还好没有什么过分举动,估摸着是医院里暗恋他的某个粉丝。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除了最开始走廊还有熟悉的声音,好像他那个从小爹不疼妈改嫁的父母,也有经纪人小助理,似乎还有数不清的记者。
好在医院还挺尊重患者,外面熙熙攘攘后,便再无一人打扰。
还真是世态炎凉,人走茶凉啊。
不对,也不能说没人来,还有一个,就是每天约莫半夜就会来,连个屁都没有,一来不是摸他脸就是摸他手的不知性别变.态。
第一次被握手吓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指纤细微凉,感觉长度是男的,偏力度温柔到极致,又分不出男女了。
如果是男的,不会是真信了谣言,以为他是个弯的吧?!
他就算没有喜欢的女的,也不喜欢男的啊!
时续发誓他绝对不是弯的,只是没有入眼的女人出现,他对男人不感兴趣,一点也不感。
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只能耳朵听动静,练就了时续听声音就能分辨人的绝技。
医生,和俩护士。
快来快来,这有变.态偷窥我!
手上的手果然松开了,时续兴奋的想睁眼,看你往哪里跑!
门开了。
门口脚步似乎顿了一下:“沈先生。”
“嗯。”
嗯是挨着自己的人发出来的,时续脑子里蓦的炸开烟花,黑暗之花,果然是个男的!特么的!老色批!老变态!一个大男的,天天坐在自己病床边盯着自己看,是哪里有毛病,想不想玩生死恋,老子变鬼成全你!
时续知道摸了自己好几天的人果然是个男的后,顿时鸡皮疙瘩脑中起,气的不行。
“患者......状况不佳。”医生的声音,进行一系列检查后,说话声音小了点。
“他不能死,用尽一切办法,用我的身体换他的。”
暗哑低沉的声音仿佛安静的夜里突然传出百万调音师的性感音质,好听到不得了。
时续没时间欣赏声音,又听他说:“仔细检查,任何器官衰弱,立刻换我的。”
“沈先生......”
医生似乎要说什么,被制止了。
随后房间人走了,再次恢复一片安静。
时续脑子里的声音也不咆哮了,总感觉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年轻的,性感好听到炸的声音,虽然透着疲惫,丝毫不影响音控的时续耳朵闪现出一丝稍纵即逝的记忆。
现在声音不是重点,是这个姓沈的摸了他好几天的男人,要以命抵命,救他存活。
医生似乎被吓到了,这人语气不容置疑,似乎说了就必须做,亲生父母再无来看他,哪有陌生人,会为了一张脸不要命。
时续都想着,如果是喜欢这张脸的粉丝,把脸留给他。
这样想想有些慎得慌,有点恐怖,又不是画皮。
更慎得慌的是,他绝对绝对不会用陌生人的器官苟活。
死了死了趁人没在赶紧死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难得听到他的祈求,脑海中突然空了一下,好像整个人突然坠入深渊,又被飘了起来。
呼吸有些难受,终于体会到了传说中的出气多进气少。
心电图幽绿的光,从滴滴滴平稳到急促到慢慢不稳定又慢慢变慢......
病床铃声响起。
外面冲进来一帮人,时续感觉衣服被掀.开,但是他已经不能想太多了,意识逐渐模糊,没有回光返照,只有浑浑噩噩。
他已经快要拼凑不出来眼前什么情况,身子随着胸口的电击弹起,耳边有医生护士紧急的抢救声音......
“沈先生,请节哀,真的无能为力,脑死亡......”
脑死亡,等于宣判了,哪怕全身器官换了新的,又不可能换头,已经死了,大罗金仙也救不活了。
时续突然意识回来一点,他好想睁眼看看,是谁对他这么好,看一眼是谁也行。
他会不会大哭大闹求医生荒谬的换头换脑,会不会发疯说医生庸医啥的那些医闹。
都没有。
除了医生忙碌的抢救声,房间似乎听不到他的任何生息。
等房间恢复安静,时续呼吸已经有气无力,他听到边上终于传来声音:
“阿续。”
阿续!!!
时续脑子轰的一下炸了,不是因为这个名字被那个小粉丝反复私信,而是听到这个声音这个名字,他心脏揪揪的疼得紧。
“滴滴滴......”
“vip二号病房,通知家属吧。”医生沉重的声音,随着心电图再一次快要变成直线一起响起。
真的要死了!
时续生平第一次,有点不甘!
活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这么掏心窝子好,自己竟然连他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是白是黑是高是矮是娘炮还是糙汉子,或者运气好点,长的还不错,毕竟声音好听。
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奈何桥,他就更不知道了。
突然有一瞬间时续用尽力气睁眼,看一眼也行啊,又不是想活,只想记住这个人的长相,下辈子还可以做个好朋友啊。
“出去吧。”
沉默好久,男人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隐约听到有人说:“节哀顺变。”
人走了,病房重归安静。
时续呼吸有些发紧,还好脑子还算清醒,医生说脑死亡,心脏又骤停,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能听得到还有意识。
手重新被握住,依旧没有声音,安静的好像前几天还没宣布他要死了一样。
只不过这次也稍有不同,温柔的手变得有了力度,攥的越发紧,紧到早就没有知觉的他,都感觉有点疼。
他感觉手被抬起,覆上一片冰凉的温度,也许是死前身体回光返照,他竟然能感觉凉凉的东西,落在自己手背。
安静的房间响起压抑的呜咽,是男人用他的手,捂着自己的嘴,泪珠一滴一滴打落在他手背,从隐忍的哭,随着心电图终于变成一条线,房间响起让人疼入骨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似乎不在压抑,似乎压抑太久开始反弹,男人的哭声变得肆无惮忌,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的无助,哭的绝望,哭的已经死了的时续,心脏都跟着揪着疼。
他一直不相信怎么能有人为了不熟悉的人,爱的死去活来,真的亲耳所闻,还是有点匪夷所思。
很感动,很遗憾。
终是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