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扶你起来吃东西?”宁承佑说着,把小孩身上的毯子松开了一些,单手扶起小孩,让小孩靠在自己身上,拿起勺子,舀起吹了吹,送到小孩嘴边,“来,吃点东西。”
清醒状态下的小孩吃东西是很配合的,喂饭过程比昨天还要顺利,似乎是因为刚睡醒,还没有太多食欲,小孩吃东西的速度也不再像昨晚那么快,只吃了半碗就摇头示意不吃了。
宁承佑把东西放下,给他擦了擦嘴,问:“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小孩摇摇头。
“伤口还疼不疼?”宁承佑边倒水边换了个方式问。
“一点。”小孩惜字如金地回答。
小孩会的形容词实在太过宽泛,宁承佑不知道对方口中所说的“一点”究竟算多少,是十分中的一分,还是一百分中的一分。他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这个年龄的小朋友,但也有所耳闻,一般的小孩,即使只受一点点伤都会吓得泪流满面,哭着找自己的家人要安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但眼前这个却全然不同。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那种环境下不知道待了多久,即便是像他这样的成年人都不能担保自己能保持良好的心态,不能担保自己会不害怕,可一个小孩,从被他们救出来到现在,就算处于昏迷状态中被处理伤口时都不曾哭出来,再痛都只是皱着眉,最无法忍受时也仅仅是呼了几声痛。他甚至连不舒服都不会说,只会一五一十地回答有没有感觉哪里还疼。
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宁承佑不太忍心去细想,心尖上冒出一股股涩意,他望着小孩碧色透亮的眼瞳,那里盛着一弯水,清澈见底,几乎把小孩与这个世界分割开来,形成一个新的空间。
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摸了摸小孩下巴处的伤口,轻声问:“是这里疼吗?”
小孩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回答:“这里,还有其他地方,都疼。”
“好,我知道了,”宁承佑暗自捏了捏掌心,勉强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僵硬,对小孩说,“等会儿我再给你上一次药,等它好了,就不疼了。”
“嗯。”
他把内服的药先给小孩喝下,随后拿来医药箱,让小孩躺下,拿开毯子和披着的衣服,开始给小孩上药。
相较于昨天,小孩身上伤口的状况已经好了一点,但数量仍然不容忽视,他将纱布拆开以后,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再次渗出血,宁承佑分神观察着小孩的脸色,发现后者很明显地皱起了眉。
把动作又放轻了点,宁承佑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对待小孩身上的伤口,可尽管他再怎么小心,上药的过程还是免不了会难受,小孩轻轻“嘶”了好几声,等身上的伤口都上完药,宁承佑看见小孩的脸比刚才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