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披着厚厚的毯子,垂眸看着手里的一个册子,忽而冷笑了一声:“江氏全族、与江氏有牵扯的人都在这册子上了,尽皆成了阎罗殿里的短命鬼,如何冒出江氏的余孽。”
山月问道:“主子,那支青岚箭……是真的么?”
“若是假的,我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江尽棠抿着唇,那带着几分艳色的嘴唇都染上了苍白,“青岚箭用工复杂,模具特殊,材料难得,当年的老师傅都被拉去问了斩,这世上绝无人可以再造青岚箭。”
佘漪蹙着眉道:“箭从羯鼓楼而来,这地方选的太精妙了,分明是要诱导小皇帝再将江氏一族的旧事翻出来,亦或者是为了——”他看向江尽棠,眸光忧虑。
江尽棠将册子合上,捂着唇咳嗽了两声,又是一口血吐出来,吓了山月和佘漪一跳,连忙要去请陈折恒来,江尽棠呼出口气,道:“不必了,今夜有雨,路滑,别去打扰陈大夫。”
他苍白指间全是粘稠鲜血,江尽棠却面不改色的慢慢擦拭干净,道:“见清,这件事你着锦衣卫去查,我这边还有一桩棘手事要处理。”
“你是说印曜带万民书进京告御状的事儿?”佘漪不耐烦道:“宁远侯在京城里小动作不断,印曜也不安分,我去宰了他算了。”
“若这世间诸事一把刀就能分个明白,倒是好了。”江尽棠莞尔一笑:“行了,夜深了,都回去歇息吧。”
山月打开青瓷狻猊香炉的盖子,往里面加了两匙安神香粉,这才退下了。
房间内一灯如豆安安静静,外面却愁云惨淡,小雨淅沥,似乎都在暗示着明日的风雨欲来。
……
印曜星夜兼程入了京城,连身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进了宁远侯府。
宁远侯印熙接到消息匆匆赶来,见着胞弟进来,立时迎上去道:“志光,怎么冒雨回来了?不说要天亮再进京么?”
印曜喝了口热茶,才喘匀了气,道:“江尽棠那个阉人连安王都敢截杀,我若是天亮进京,岂不正要撞上他的刀口?”
印熙叹口气,道:“谁成想堂堂江南节度使,竟被一个阉贼逼迫至此!”
印曜将茶杯放下,冷笑一声,“先帝宁肯将小皇帝托付给一个阉人都不托付给我们印家,可见是防着我们呢!可笑先帝信错了人,江尽棠也没那忠君报国的壮志,贪恋权势之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