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春晖的话倒是让宣阑微怔。
原来。
那么多的人都看出他喜欢江尽棠。
起先他自己不知道,后来江尽棠不知道,再后来,江尽棠知道了,但是不愿意接受。
宣阑走下台阶,一步步到了姚春晖面前,姚春晖看见了帝王常服上绣着的银线暗纹。
“朕每日都说爱他。”宣阑垂眸看着姚春晖:“你知道为什么么?”
姚春晖一颤:“……小女不知。”
“因为朕很明白,他从来没想过要活下去。”宣阑的声音很平静:“他很纵容朕,好像什么都看开了,但是朕知道。”
“他还活着,只是想要看见朕遵守承诺,还江家一个清白。”
“有时候,朕会觉得,其实他的灵魂已经在慢慢抽离这副皮囊,他越温顺,朕心中的惶恐就愈盛。”
陈裳说透骨香难炼,他可以搜罗尽所有的天材地宝,可是陈裳说,江尽棠的心病更重,这是多少杏林圣手都束手无策的绝症。
姚春晖愣住了。
此刻琉璃月色下,少年天子立在光与影的分界线上,半明半暗里,这一怒便伏尸百万的少年,竟然显出了几分脆弱之感。
但是这脆弱,也转瞬即逝,甚至让姚春晖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念在你是好心,这一次朕不同你计较。”宣阑说:“别再有下次。”
江尽棠从不是困在皇城这座牢笼里的金丝雀。
他是困在了自己画地而成的心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