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有女朋友,是个医生,挺漂亮的,昨天在人民医院的后院花园里我见到他俩,挺……挺般配的。”
“小倩老师?卷子在你那里吗?”
这姑娘冲着阎征身后招手,赶紧回答道:“在的,邵老师,您稍等,我马上过去。”
“具体的你可以问时老师,反正,我想他应该很快也会介绍给家里人了……”
她似乎是想努力地笑出来,但挤出来的笑实在苦涩,阎征在她带着风从身边小跑过去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那个笑容的意思。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能发现时方满的好,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可以喜欢他。
可除了他们,还有一个女人,阎征从未听过见过她的存在,可如果是见惯人体各种各样畸形的医生的话,能够接受时方满身体上那点异样的可能性很大,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女人,他大概会很满意吧?
阎征靠着冰冷的金属栏杆,抿着唇陷入沉默。走廊上从吵闹归于整齐,一道道教室的门紧闭,窗台上透出人群表情严肃的侧脸。如看电影一样看着这些,学校,家长,教师,还有画面终没有的但阎征却知道一定会存在的那些孩子,那些隐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联系起其他人的小小节点,就像是一张大网上爬来爬去吐丝的蜘蛛。
看着手术室的灯暗下,同事推开门走出的一刹那,文清便隐约知道了这场和死神抢时间的比赛,他们再一次地以未曾想到的的速度败下阵来。尽人力听天命,当还在读书的时候,文清以为这句话的重点在于“尽”,她尽力,所以雄心勃勃,可做医生做久了,终于知道这句话的重点在于“听”。拖延死亡的时间,给沉疴已久的病人新生,不过是医生和家人自以为是的美好愿望,人命有数,随第一声胎动而来的新生与日薄西山的死亡一样,都是猝不及防。
她转过身,和同事们一起,朝病人家属深鞠一躬,口中是说了无数次的台词:“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有时候,这样残酷的话语会换来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有时候,会是打到脸上的愤怒拳脚,也有极少时候,会像现在这样,是一声平静地听不出情感波动的“谢谢”。
“煮好的参茶再热热,看着我妈喝下。”
“老方协助医院对爸……对遗体进行护理,办理保存手续。”
“你去问问怎么开死亡证明。”
“小何帮我通知公司董事,两个小时后去总部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