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几百口人,无一存活。”谢喻兰挣扎不开,皱眉道,“那天的味道太重了,阴气太浓,吃酸可以化解。我以前喜欢吃……”
谢喻兰顿了一下,似乎没想起来以前自己喜欢吃什么,随口道:“修道之人,怎能贪口舌之欲?”
秦岚之欲言又止,许久后才问:“那你后来是如何得知,凶手是那姓蒋的男人?”
“我看到了。”谢喻兰直直地回答。
秦岚之万万没想到会得到一个这样的答案,一时愣住了,无意识地松开了手:“你说什么?”
“我查验了谢家老爷和夫人等人身上的伤,确定是一种西域剧毒,只需一点就能令人暴毙而亡。而那种毒最后出现在了谢夫人最拿手的银耳汤里。”
谢喻兰摇头:“其他饭菜有厨娘等人帮忙看顾,不容易下手,但只有银耳汤除外。因为从来是谢夫人亲手熬制,其余人不会接近,自然也就疏于看管,这就给了凶手最好的机会。能知道这一点,并成功下毒的,只有了解谢家的熟人才能做到。”
谢喻兰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腕:“那时虽起了大火,但我依然挨个翻遍了谢家,确定没有少一个人,除了客院的蒋公子。”
“大火便是从客院最先燃起来的,证据几乎都被烧没了,但既是熟人作案,对方一定会确认谢家已经没有一个活口和证人。”谢喻兰说到这里,停顿了许久,似乎脑子里有两股意识在极力抗争,一边不允许他说出口,一边却是旁观者的角度,并不觉得说出来会怎样。
一顿沉默的拉扯后,谢喻兰才道:“我当时隐有直觉,绕去了客院后方,在大火里看到了蒋公子。但只是一瞬间,像是眼花的错觉,他人就不见了。”
谢喻兰道:“我那时候修炼不精,抓不了这种道行高深的东西,将他放跑了。我知道他是个披了人皮的怪物,平日在谢家装得温和谦逊,同下人的关系也十分好——现在想来,恐怕就是为了下毒方便吧。我猜测是他,但没有证据,再后来有人证说他当天不在府里,我便就奈何不了他了。”
不过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却教秦岚之拼出了当年事情的原貌。
为了帮谢喻兰追查凶手,他自然是查过不少当年的事情,虽然没有这么多的细节,但凶手伏诛后也还原了不少往事,如今再结合谢喻兰颠三倒四的说辞,他终于明白了谢喻兰内心讳莫如深的禁忌到底是什么——
被娇宠惯了的小少爷,从来以为天塌了也有父亲和两个哥哥顶着,却哪知一时贪玩躲过了一场劫难,却从此孤苦无依,失了所有依靠。
他在大火里模糊地看到了熟悉的人影,却因接连遭受打击,不敢相信也不敢承认。他甚至连追上去的勇气也没有,两股战战,躲在呛人的黑烟里,生怕自己也落得死不瞑目的下场。
他没有证据,奈何不了对方,他也不敢确定,真的看到了对方。他无法入眠,失魂落魄,想不明白远房亲戚家的兄长,为何成了面目可憎的嫌疑人。
他的父亲还是自己母亲的师兄,两家关系不差,到底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