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月,朱厌垂首,见他杯中有月,便想起那人间的旧诗。
“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这是从前的林宽教他的,而那下一句,正是“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林宽听到他所吟的旧诗,也想起从前,随口道:“你若是想,也可以在此建起樊楼。”
朱厌只道:“不必了。”
就算此刻建起琼楼玉宇,大概也会如秦佩秋一般境遇。
劳心费神摧动鬼神来造那样华丽樊楼,在送赠林墨之后也作无用。他亲自为林墨筑起的,也在林墨死后亲手毁去,空留下荒凉满目。
而这世间一切,注定在明日就会化作烟云,也是同样。
林宽笑将杯中残酒饮尽,问他道:“我问你。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也会觉得难挨么?”
“什么话?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安静呢!”
为朱厌这自负语气,林宽便也继续自斟自饮,笑言:“你若这样说,那我也同样。”
他的话令朱厌又沉默,林宽再直言道:“你有心事。”
此言不假,朱厌确有心事。
对着林宽,他在想当日之好,还想旧时之梦,如何亲手堆砌,得回了一个麒麟。
但那一个,不过伪物,于是朱厌又必须将他摧毁。
欲在这天地间洒脱快意行事实在太难,便如朱厌,便如林宽,也是如此。朱厌不禁问他:“你后悔吗?”
林宽笑道:“件件桩桩,时时刻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