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开始给江潮补习,顾九枝才发现,江潮的握笔手法都是错的,难怪她的字那么的,咳,一言难尽。
“这样握笔,开始肯定别扭,但要坚持,等你习惯了以后就知道这样握的好处了,然后是这样发力的,我教你,你感受一下。对了,要端端正正地面对纸张,写出来的字才不会歪。”
平心而论,江潮的知识水平可能连初中生都比不上,甚至还要从写字教起,可是顾九枝并不烦躁,她一点点地教,显得极有耐心。
江潮坐在椅子上,顾九枝从她身后俯身,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一手握着她的手,教她握笔。
又来了,这种温柔感。
江潮有些恍惚。她讲话晚,因为从小没有妈妈带、奶奶又总是很忙的关系,她五岁了说话还不利索,就这样上了小班,一口乡音的老教师未能顾上这个连老师都不会喊的痴儿,而后是小学、初中,老师们从不关注后进生,她等同一个透明人,和对待其他所有的后进生一样,老师们连骂她都嫌费力气。
她在“自由”环境中野蛮生长,乱七八糟地过了许多年,其实原本连高中都考不上的,是她在地下拳场成绩出色,有人帮了她一把,把她送进双石高中,但这也是为了让她在市里常住,不用总是从乡下跑来市区打比赛。
怎么到了十五岁了,却忽然有人教她了。
十五岁了,第一次有人抓住她的手,手把手地教她写字,告诉她:“手该这样握,力气该这样用。”
江潮低头,看着顾九枝带她写下的“江潮”二字,真好看,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名字也能写得这么好看。
“明白了吗?”
顾九枝一旦进入教学状态,就是心无旁骛的,她满意地看着纸上的文字,关心地问了句。江潮罕见地结巴起来:“还、还好吧。”
她脸上泛起薄红,假装随意道:“再写一个,写你的名字吧。”
顾九枝不疑有他,又带江潮写下“顾九枝”三字,江潮这次点头了,表示明白该如何握笔了,顾九枝才放开她,坐回她身边。
江潮低着头,一笔一划地,认真练起来。
如果说一开始的江潮是被逼无奈才答应补习,那么在补习开始时,江潮则是因为喜欢补习时与顾九枝的亲近而勉为其难地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