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她愁眉苦脸。
“脱了衣服好生睡。”王熙凤把往下滑的王熙鸾扶住,唤人进来给她脱衣裳,拆头发,把她塞到被窝里,并不问她和慧露都说了什么,只说:“睡罢。”
王熙鸾闭眼,很快就把圣上太子瑶贵妃曹太监这些人都忘了。她睡熟了。
两个时辰后,王熙鸾睁眼,虽不知是具体什么时辰,但见身旁王熙凤还未起,便知还早,应还差些时候才到卯时(凌晨五点)。
她并不唤人,从床尾慢慢儿爬下来,把脸伸到床帐外,就着屋内留的灯烛拿出怀表来看。
寅正一刻(凌晨四点十五),差不多也到了平日该起的时辰了。今日休沐,收拾完过去,爹应还在家,正好儿能和爹娘把女侍卫的事说了。
于是她穿鞋下床,拽了件衣服披在身上,欲不打扰王熙凤,要往外去梳洗,却听见帐子里王熙凤迷迷糊糊问:“妹妹?”
“什么时辰了?”王熙凤半眯着凤眼拉开帐子。
“寅正一刻。”王熙鸾回身来至床边,“姐姐不多睡一会儿?”
王熙凤打了个哈欠,闭眼又睁开:“不睡了,你都起了。况且今儿还不知有多少事儿。”
她问:“瑚大哥那边我就不管了?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你自己吩咐人罢。”
王熙鸾笑:“我才不让他的事劳累姐姐。”
王熙凤嗔她一眼,娇媚动人:“就你嘴甜。”
外间守夜的人早听见屋里动静,进来服侍姐妹两个梳洗更衣。
王熙凤见王熙鸾只穿了家常衣裳,发间也只得两三根簪钗,悄声问:“你就这么着过去?”
王熙鸾笑道:“他还没出孝呢,我打扮给他看做什么?再说他是来养病的,又不是来接亲的。”
王熙凤:“……你呀!”
王熙鸾一口喝完一碗牛乳,往嘴里塞了两块点心就要出门,王熙凤放下手里银碗,给她系好斗篷带子:“毓英园的事还是不用你管,去罢。”
从毓英园到定安堂后正院恰要经过映月院,王熙鸾便光明正大来至映月院门口,问:“瑚大哥哥起了没有?”又道:“若瑚大哥哥还没起,不必扰了他休息。”
映月院里守门的皆是王熙鸾的人,她话音才落,已有两个人往正屋门口行去,轻轻敲堂屋的门:“林管家,林管家?”还有一个道:“正屋里两刻钟前便叫水了。”
不一时,堂屋门开,林之孝整着衣领子跑出屋门,赶至王熙鸾身前:“给县主娘娘请安,县主娘娘,伯爷已经起了,请您进去。”
王熙鸾便带着人与林之孝往内走,问他:“你和瑚大哥哥出来,靖安伯府里是谁管着?”
林之孝回了两个人的名字,王熙鸾道:“似乎是两个妥当人。”
她想起一事,又问:“我记得你家里大姑娘有七八岁了?”
林之孝迟疑了一瞬才回:“劳县主娘娘记着,红玉那丫头今年七岁,翻了年八岁。”
王熙鸾略停了一下,立住脚笑道:“我不过随口一问,知道瑚大哥哥允了你让女儿出去的。你忠心有功,将来红玉外面聘了女婿,我也给她一份嫁妆。”
换了别人做主子,主子的未婚妻许给他女儿嫁妆并不合适,当大管家的也应婉拒,以免有提早烧灶之嫌。但换了他们伯爷和县主,这可是完全的意外之喜,不必担忧那些!
林之孝忙着谢恩,又在心里懊悔不该迟疑那一下。县主娘娘是什么身份?红玉能在娘娘身边儿服侍几年,不说能和娘娘身边儿的几位管事娘子差不多,便是学上几分,也能受益无穷了!
伯爷已答应了将来把红玉放出去,县主娘娘又不会为这点子小事让伯爷在下人跟前儿没面子。便让红玉在县主娘娘身边服侍几年又能如何!
林之孝有心想要找补,可县主娘娘说过这茬儿就算了,也将到正房门口,只得罢了。
看来是红玉没那个福分。
贾瑚住在映月院,院里服侍的人大半是王熙鸾的,有几个是贾瑚带来的,但屋里服侍的,除了江嬷嬷外,便全是靖安伯府的人了。林之孝为首,下头的全是男子,连嬷嬷都无。
这些人素来知道规矩,见王熙鸾进门,先问了好,跟着就让出地方儿给琼玉琼瑶白鹭等,并不与王熙鸾的人争着服侍。
只有林之孝还带着两个贾瑚亲信小厮在屋内,也退在后头。
“肚子还疼不疼?昨晚睡得怎么样?怎么起得这么早?”王熙鸾见了贾瑚就问。
贾瑚握住她的手腕往东侧间行,笑道:“平常习惯这个时候起了,知道你要早起,怕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我夜里睡得很好。”
林之孝在后头咂摸,伯爷真是一见了县主就话多。
见他别的都答了,只不答还疼不疼,王熙鸾斜他一眼,歪身在临窗炕上坐了:“快吃饭,吃了饭和我见爹娘去。回来再请陈司药看看。”
她命:“快去传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