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兴庆宫光亮渐暗,不过,在这座住着天下最尊贵之人的宫城内, 并不是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
除了夜晚难眠之人和当值的侍卫宫人外, 兴庆宫内还有仪鸾卫的人整夜不歇,从隐秘处监视着宫城各处的动静。
其中,皇后的凤藻宫和太子的麟德宫是近十年来仪鸾卫监视的重点。
皇后和太子对此也心知肚明,凡出内殿一言一行皆谨慎至极, 也几乎从不和别宫之人轻易有所往来。
但今夜,不但有瑶妃的心腹女官从华阳宫一路到麟德宫面见太子, 到得亥初(晚上九点), 麟德宫临敬殿也有内侍行到华阳宫。
半个时辰后, 麟德宫又有几人从偏门出来, 沿凤藻宫后长街行, 一路并不避人, 行至华阳宫角门处, 为首之人更是毫无顾忌的从华阳宫正殿正门而入,一进得殿内,便把身上斗篷摘下。
瑶妃的心腹女官虽有了心理准备, 但见斗篷下的人赫然正是太子本人, 还是惊得怔了一瞬。
太子……竟真来了?这满宫里哪里没有圣上的人, 太子便不怕圣上知道?
麟德宫在兴庆宫正东,华阳宫在兴庆宫西,太子殿下要过来, 所路过的宫室并非一座两座……若叫圣上知晓太子深夜到华阳宫私会娘娘,太子并不一定会立时如何,可她们娘娘的身家性命, 还有华阳宫内所有服侍之人的脑袋可全都保不住了……
瑶妃心腹女官满心惊惶现在眼中,被太子看得清楚,但太子并无心思和一个女官解释什么。
殿内只有这女官一个人,不见瑶妃,也不见别的服侍的人,太子淡淡问道:“瑶妃在何处?”
那女官回神立时低了头,躬身道:“娘娘在内殿。”
“呵。”太子轻笑一声,“她倒是会拿乔。”
女官不敢答太子这话,只躬身请太子入内。
太子微勾着唇角,慢悠悠跟在女官身后,看华阳宫正殿内明珠熠熠,足下步步金莲,宛若云宫仙境,即便在规制上比凤藻宫有所不如,也无甚逾制之处,太子的心情还是微妙的变坏了。
就是这女人,受了圣上二十多年的盛宠,一年比一年张扬,不知让母后吃了多少暗亏。
瑶妃……
但再想到这个让他们母子二十余年都毫无办法的妖妃,先是主动要和他结盟,现在又走投无路到了拿自身引·诱他,太子心内又有些火热。
是圣上的妃子求他,连圣上的宠妃都认为是他能赢……这带给他的刺激比瑶妃本身还大。
当太子看见穿一身素净家常衣衫,不施粉黛,媚眼如丝坐在床上的瑶妃时,他身上的火烧得更旺,直烧遍了全身。
这真是个妖精。
怪不得……圣上二十多年离不开她。
从今日起,这个女人就是他的人了!
等他登上大位,世间女子更是任他挑选!他再不会有任何束缚!
将要到平日起床的时辰,太子才挂着餍足的微笑起身,张开双臂,任身上滴落津津香汗的瑶妃给他穿上衣衫。
“你倒真禁得住折腾。”瑶妃俯身给太子系腰带,胸口雪白皮肤上的紫红印记看得太子又是一阵心热。
这话里带着些别的意思,可瑶妃半点儿不恼,只抬头笑:“能让殿下满意就好。”
这女人!
太子被瑶妃一句话又说得起火,怎奈时辰已然不早,他得快些回东宫去,便只手指捏了瑶贵妃的脸:“看来你很清楚你的身份,不必孤教。”
瑶妃把太子腰带系好,笑得千娇百媚:“殿下一路小心。”
太子放下手,轻声冷哼:“你以为仪鸾卫还困得住我么。”
所以,太子是和曹阉狗勾结起来了,还是在仪鸾卫里另有别人?
太子的脚步声消失在殿内,瑶妃拢了拢肩上的披帛,撑着酸痛上床,也不唤人进来服侍梳洗,只倚在床边细想。
若太子有了曹阉狗做帮手,现在还等什么?圣上信曹阉狗到一万分,只要曹阉狗略动动手儿,圣上驾崩,太子名正言顺登基,也不必和她结盟了。
何况曹阉狗和太子已是死仇,便是他两个真能摒弃前嫌合作,曹阉狗便不怕太子上位秋后算账?
六宫都太监何等重要,太子怎么会放心一个有旧仇,背叛前主的人坐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
那不是曹阉狗,便只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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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扈池……仪鸾卫指挥使扈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