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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爱的人不敢靠近他,远远地问他,你是不是恨我,这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讽刺和荒唐的事情,他感到可悲。

花辞没什么表情波动,就好像那一夜狂风骤雨只是天际的一场梦。

“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很难让我把它们和你所说的爱联系起来,你说恨我,倒可能还有的解释。但你现在说不恨,也很好,这样我就不算欠你什么了。”

花累眼前渐渐的有水汽蒸腾。

花辞依然语气平淡,仿佛他置身事外:“你之前质问我是不是对你只有愧疚,问得并不全错,我陪你十一年,每次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眼前浮现的都是叔叔和阿姨最后说让我照顾好你的脸庞,在梦里挥之不去,我无法忘记他们的每一天,都是对你更饱怀愧疚的一天。”

“后来你说从十三岁就喜欢我,我就一直在回想你小时候,我为什么没有更仔细地陪伴你的成长,我为什么没有注意过你看我的眼神,我为什么没能及时纠正你,我总是会想你这么多年来是不是也在被我折磨着。”

花累泄出一丝哭腔:“哥……”

“越想我越觉得愧疚,比以前更加愧疚,后来我以为说服了我自己,是我让你变成这样子的,所以应该由我来承担后果,不管日子怎么过,有一个人得偿所愿而开心总比两个人都难过强吧。”

花累眼前模糊得已经看不清花辞的表情,花辞这些日子怎么说怎么骂,他都心如玄铁一般一丝不动摇,可现在花辞真正说了自己的心历路程,他才知道自己把哥哥逼到了什么境地,他是在完全磨灭花辞的灵魂。

“但我现在发现不是,我想错了,就算我一个人把苦果吞下,你也不可能会开心,因为你要的不仅是这个,你要的我给不起。我们本就不应该沿着错误的方向走远。”他抬起眼看着花累:“所以现在挺好的,这两个多月,你的绮念满足了,我的愧疚也被填平了。”

花辞声音短暂地停顿了停:“我和你们花家,就算两不相欠了。”

他没有说和花辞两不相欠,他说的是,和花家两不相欠。

花累在想,他是有多嫌恶啊,应该是恨不得把自己生剥下一层皮肉,也要把和花累之间的关联全部斩断。

这一刻,花累倒不觉得心里有多痛了,他只是听到身体的深处有鲜血从热腾腾到冰凉,汩汩地被抽离出。

花辞内心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淡和轻松,他是个太重感情的人,不然也不会被自己的愧疚心绑架那么多年,更何况……他对花累可能也并不完全清白,他说出两不相欠,相当于在给自己活生生刮骨疗毒,痛得他微微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