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米没有在他停顿的时候插话,只是静静地聆听,沉默地注视着这个漂亮的东方男子,他的灰色眼睛远远地看着窗外,总是给人一种融杂深沉与单纯的奇妙魅力。
“但我其实自己很矛盾,我似乎不想提起这个名字,但是你向我追问的时候,我心底好像又是开心的……你不知道,我从没有那么久地遗忘过他。”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花辞一直沉浸在杰米所说的话里,他低头闷走,几乎略过护士们的微笑告别。
他出来的时候还是下午,不算特别寒冷,因此只穿了大衣,但这身衣服对于晚上可算不得合适,为了不感冒,花辞还是叫了计程车。
街上的圣诞气息已经渐渐浓郁起来,花辞坐在昏暗的计程车里,思绪飘得很远,依然沉浸在刚才在医院的对话中。
“花辞,你有没有发现,你在向我讲述这个人的时候,总是注重猜测和解释他的心里想法?”
“啊……是我说错重点了。”
“不是这样,你的说话方式在表达你的潜意识,你这样向一个心理医生描述一个人,其实在向我表达你咨询的诉求,他的行为让你觉得他可能有一些心理疾病,所以你在向我询问。”
“……”
“花辞,你们之间的故事非常曲折,这个起因出乎我的意料,但是它的复杂性表明了更多的切入点。你的短短讲述没有办法让我深刻理解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情感,我认为你想听的也不是单纯的我对他的谴责。”
“……是。”
“所以我抛却那些道德观点,从你最o露的疑问点切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明白对那个人来说,离开的意义是什么吗?在你的简单叙述中不断提到他很在乎你的离开,这证明在你们俩的相处中他表现得更加明显,你知道离开对他的重要性吗?”
“我知道啊,我从来没有忽略过这一点,我一直在试图和他就这一点沟通。”
“我没有谴责你的意思,但是很多时候你的表现很像我的一些抑郁症小患者的监护人,他们不是忽略掉患者的异常,相反他们很注重那些异常反应,不然也不会来我这里就诊。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意识到他们所重视的异常背后代表什么,这就是他们的忽略。他们问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孩子太脆弱,不断地找其他原因,但是根本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生病了,单纯地生病了,像感冒发烧一样稀松平常,但监护人们就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简单的事实。”
“……”
“所以我问你,花辞,你所疑惑的,以为自己很重视的’离开’,你知道这个词对他来说代表什么吗?你表层地认为‘离开’对他很重要,你的‘离开’比丢失生命还要害怕。但从你的表达里就像那些监护人一样,只是潜意识地以为自己明白,以为自己重视,以为自己理解。你像那些家长一样一边表达我知道孩子生病了,一边在深层意识里为孩子的异常找出你们更容易接受的其他外在结果,但就是不能接受孩子客观生病的事实。你似乎从来没有,在深层意识里,明白‘离开’对他到底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