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绝望嘶吼的他也许并不是他,只是一个害怕了很多年的孩子。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站在门口的年轻医生皱眉低声斥道:“快出去!这里不能进来!”
可他一转头,看见病床上原本发了疯似的挣扎的男人像被滑稽地定格在原地,衣衫和头发都凌乱着,却一动不动,一双眼睛死死顶着自己身边这个有些好看的男人。
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工们都惊讶于眼前的一切,手里慢慢试探着松开力道,门外皱着眉的院长比了个手势,众人都轻手轻脚地离开。
房间门在花辞身后轻轻关上,花辞停滞着不敢上前刺激到花累,他张开嘴想说话,眼圈先红了。
花累的的手腕抖得很凶,他苍白地被裹挟在不合身的病号服里,从没有那么狼狈和可怜过。
花辞努力压下泪意,抖着声线:“小鱼?”
两年多,花累再一次听到花辞叫他小鱼,不是梦里,他的指尖一麻,一路酸麻到心口。
房间外一群人紧张地看着屋内的情形,花累在见到花辞的瞬间仿佛恢复了清醒,眼神渐渐清明,但他没有见到朝思暮想的人的兴奋,甚至连一丝开心也无,只是意味不明地勾起了唇角,带着股冷漠的味道。
让花辞不敢轻举妄动。
花累面上还带着狼狈的泪痕,他抬手粗糙地抹去了痕迹,轻声道:“你为什么来啊。”
他从床上慢慢走下地面,踉跄了一下,扶住床位:“多好,我们现在多好,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那么多恶臭的都晾在阳光下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也不用拉着你了。”
花辞的嘴唇微微颤抖。
“再也不用拉着你了,哥哥。”花累唇角浮出一点淡笑,“你知道我这些年多害怕吗?我太卑劣了哥哥,你这么努力我也长不好。”
他指着自己胸口:“我害怕自己一个人,于是知道凶手也不说,明明是我们家的事,但我就是要把你拉扯下来陪我烂在这泥沼里,都是因为我害怕,可笑吧?因为我害怕,就可以把你的光明前景一脚斩断。我知道车祸的原因,我知道你成宿成宿地做噩梦,我知道你对我愧疚,我就巴着你这点愧疚,闭着眼睛把你捆在身边,你第一次离开我的时候,我还对你说,你对得起我爸妈吗?”
“你那时候伤心死了吧,我看见你哭了哥哥,可我只想着不让你走。我是凶手啊,杀掉你十一年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