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累渐渐地学会放下很多事情,其实这对他本身也并不难,他和花辞一样,只要是牵着哥哥的手,即使闭着眼睛也能走得很稳当。他不再去针对过去的一些人和事,学会在珍贵的人生里只专注自己爱的人和自己爱的事。
花家三房和二房残余的人对花辞和花累来说,没有了具象的意义,彻底变为微渺尘埃,邵芸修后来又试图闹过两回,都没再掀起什么波澜。
万幸的是,花玉衡似乎明白了一些事,他依旧停留在自己的时间里,依旧无法理解身边的变化,但他不再那么依赖邵芸修,潜意识里,他依旧永远不想做父母手里的刀。但他可以就像这样快乐地永远不长大,有花辞在他身后,花辞会看顾他一辈子。
在炎热夏季的尾巴,花累终于找到专业的职业经理人,可以替他打理花氏的一些事务,能让他有空闲时间同花辞一起走向花辞想去的山川河海。
花辞一开始有点不情愿,怕花累是为了自己而妥协,可花累一句“我人生的第一个梦想都写在那本环游笔迹里”,就把他的满腔顾虑都堵了回来。
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川西。
花累从小就是个小心眼,长到多大也改不了,他耿耿于怀于花辞当初的“磊哥”备注,于是认真做好攻略执意带哥哥自驾游,从蓉城开始,一路经过雅江、芒康、稻城、波密,直至拉萨。
在秋初的天高气远中,花辞靠在弟弟的怀里看过了鱼子西的落日,领略了贡嘎神山的壮阔,触碰过达古冰川的冰雪,也无数次握紧过身边人的手掌,在苍茫广阔里尽情接吻拥抱。
这趟旅行回来后没多久,两人就被风樘和王隽一同征去帮忙准备他们夫妇俩的婚礼,婚礼是纯中式的礼仪,流程无比繁复冗杂,花辞作为婚礼上的伴郎跟着跑前跑后地忙自然是无可厚非,可花累就算依旧被风樘看不顺眼,还要被前前后后地使唤,自觉真是无比冤枉。
风家是同花氏一般的老派家族,王隽又是国际上都有分量的设计师,婚礼无比盛大,宴请来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也是了解花家一二。花辞和花累自在朋友圈公开后并未在对外的公共场合共同出现过,于是在婚礼上难免惹得宾客侧目。
这一点早被预料到,花辞和花累自然浑不在意,对于带刺的话一概不听不理,对于朱宣明、欧阳斯、谢明祖等旧友和花累“四人帮”成员的祝福坦坦荡荡照单全收。
风樘不论是在流程还是座位安排上对此都没有过丝毫避嫌,反而一直把他们兄弟俩亲密地安排在一起,完全不介意自己婚礼上的流言,他虽然明面上不说,花辞也明白他的心意。饶是作为风樘冤家般的花累,也因此领了这份情谊,包了好大一个红包,一直以来被使唤跑腿的怨言也没了。花辞简直要被这两个人笑死。
中式婚礼没有新娘抛手花这个环节,但花辞在舞台底下看着台上一双璧人面对面行礼跪拜时,心中突然有某一点动了动。他侧头看了眼身边一脸平静的人,同时也敏锐察觉到花累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
第二年的春天里,在最好的时节,他们去了奥地利,这个明明在十多年前就应该到达的地方,因为各种阴差阳错,即使被写在环游手册的第一页,却被拖延了很多年。
站在蓝天白云下蔚蓝色的阿特尔湖边,有一种非常难以言说的感觉在心中蔓延,好像是多年执着而成的死结被松开最后一道,一切都悄无声息地于美景中消弭于无痕了。
正如多年前所想,此处美不胜收,像是落在这里的时间都不忍快走,就连克利姆特的画作也不过描绘出一两分的生动。
天色湖景青山木屋俱融为一体,花累自觉自己没有哥哥那样对天地之色足够深切的感触,但他的心境也在这样的景致里平静,两人静立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突然他的手被身边人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