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却道,这是风俗,苑安。
阮杨半知半懂,却也没力气与他撒娇争辩。
那十五日里,药童的手势力道日日剧增,用力一按,血水与泪花淌下,可怜兮兮地哽咽。药童语重心长道,越是接近深处,血水顽固,越是要大力将其逼出。阮杨常常疼得死去活来,醒来总是黑漆漆一片,分不清晨起黄昏。
回秦府时一直赶路,路上无补血药材,药童便建议用猪肝熬汤,秦砚每日清晨亲自在厨房熬制,仅从门口处遣人递进去,送入一张纸条。阮杨展开,里头的只言片语却让他好生珍藏,连日来的按腹疼得双手颤抖,将猪肝水捧到嘴边,小口啄饮,埋怨道,我总是疼,砚哥怎么不进来?
药童说道,大户人家总是有些避讳,血是污秽之物,都得避着。
阮杨似懂非懂,哦了一声,心里想着,那是宝宝,才不是污秽之物。却也不想沉浸在失去宝宝的伤感中,来回翻看砚哥留下的字条,不多时肚腹的疼痛再次发作,卧在床榻抽噎。
十五日后,他没力气下马车,药童被遣散回去,秦砚让人偷偷摸摸送回阮杨厢房,几乎是被人拖住前行。往后的半个月里,阮杨不曾见过秦砚。
丽姨不知阮杨小产,未给予特别照顾,一如往日烹饪寒凉的药材与青菜,他每吃一回,便疼得满床打滚。
直至今日,腹痛偶尔也会发作。
“怀孕真的一次比一次疼。”
“宝宝,生你的时候也很疼,所以哥哥真的好厉害。”阮杨跪在地上,用整个身体掩盖住竹棚底下的泥土,哽咽道,“宝宝,我好想你。”
好想你还温热的躺在我怀里,不必以天为栏,以地为床,以这厚实的泥土作被,盼你会笑,盼你会闹,盼你在这四方小院里奔跑。
即便再疼,爹亲想你。
第九章
火折子燃剩灰烬,微弱的星火随风而起,铺在冰冷的墓地,如夜空星辰微光闪烁。
黝黑的小瓶子被阮杨拽得很紧,他趴在墓地上面喃喃细语。秦易无法辨别,他到底有没有哭泣,只是每当微风拂过,红衣上缀满的铃铛便透出清脆的响声,在祭奠未看一眼便匆匆离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