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圣旨念完,谢陵瑜起身接旨,悄悄看了孙黔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这才放下心来,谢过周喜。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谢丞相府,送走了周喜,谢丞相才转过头看他,目光中含着复杂的情绪,“此去千万小心,以自己的安危为重,知道了吗?”
谢陵瑜悄悄观察,觉得今日父亲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有种被压抑的沉坠感,他看了谢丞相一会儿,突然走过去抱住他,还伸手安慰的抚他的背。
“父亲,别担心了,您若想我,便将孩儿带给您的温玉棋拿出来玩玩,孩儿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谢陵瑜轻声道。
谢丞相心里泛酸,拍了拍他的背,连连应声:“好,好……”
他说着不舍的松开谢陵瑜,转头对孙黔交代道:“小黔,你十五岁便与你父亲上阵杀敌,云楼到底是书里养出来的温玉,还得请你照看一二了。”
孙黔点点头,郑重道:“谢伯放心,于公于私我都会照顾好谢兄的。”
谢丞相这才放下心来,见谢陵瑜领口微皱,便伸手仔细的替他抚平。
谢陵瑜顺从的没动,余光见青丘玦和小厮们打成一片,已经将他的行李搬出来了,心中疑惑孟毅这家伙怎么还不来。
这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孟毅才背着一包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我来迟了…… 哎哟,我怕到那去吃不好你饿,特地买了些糕点吃食,谢伯久等了哈。”
谢丞相哭笑不得,摆了摆手。
孟毅笑嘻嘻冲谢陵瑜挤眉弄眼,就差把 “快夸我” 三个字写在脸上了,谢陵瑜憋笑,隐晦的指了指他身后。
孟毅一头雾水的转头,就看见了孙黔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孟毅:“……”
他当时就想走人了,还好谢陵瑜还有点良心,死拽着把他拉上了马车,嘴里小声劝慰着,孟毅梗着脖子,一副很不好讲话的样子,孙黔看也没看他,翻身上马在侧方带路。
青丘玦冲打量他的谢丞相赧然的笑笑,利索的坐上马车的车板,一动缰绳,嘴里熟练的吆喝一声,马儿才慢悠悠的动了起来。
车窗里探出个脑袋,谢陵瑜看着父亲,又伸出一只手挥了挥,轻声道:“父亲,在府中无事便串串门,别总闷着啊。”
谢丞相笑着点头,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脑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将谢陵瑜的脑袋按回去,叹息道:“走吧。”
这句话里有不舍,也有欣慰。
谢丞相眼睛里藏着太多东西,他年轻丧妻时痛不欲生,错过了孩子最可爱的时候,贺夫人说,小瑜幼时顽劣的很,上蹿下跳像个泼猴。
后来他幡然醒悟,将孩子接回来。
谢陵瑜性子闹腾,却似乎极为怕他,乖巧的很,没过多久竟真的静下心来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年后成了京城有名的公子。
谢丞相本以为他是天资聪慧,没想到有一天夜里大雨,谢丞相放不下心来,悄悄去看了看,到了窗户边掀起一条缝。
却发现谢陵瑜根本没睡,烛火被书四周围着,光线很暗,他手里捧着一本书苦读,小眉头紧皱,半晌他终于放弃了,抱着书喃喃自语:“我就偷一天懒!”
林家军这些年耀武扬威,孙家一直没理,只觉得他们像御前的狗,尾巴翘得老高,总不能咬狗一嘴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