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玦将衣物放好,走动走动着消食,随口指点,“看见他们腰间的铜钱串了吗?”
谢陵瑜自然注意到了,但他并没有听说过,于是老实的点头,“嗯,这是何意?”
青丘玦这次没嘲讽他见识短浅,若不是他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的多了,恐怕也不知道这帮人。
“这些人是‘善客’,腰间的铜钱数是他们行善的次数,他们四海为家,走到哪是哪,都是些孤苦无依的侠客罢了。”
青丘玦说话不疾不徐,声音低沉清朗。
谢陵瑜听着楼下粗犷的声音,突然觉得没那么吵闹了,他笑了笑,“那倒也潇洒。”
青丘玦不可置否,声音听起来有些淡漠,“若有家可回,谁愿漂泊在外?”
他们信善,为了死去的家人在外积善行德,老了病了也不拖累别人,自己寻个顺眼的地方等死,也许是树旁,也许是湖边,也许是隐蔽的林子里。
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不知该说是清醒还是糊涂。
但这些话他没有说出来,谢陵瑜这人爱操心,尽为了别人给自己找不痛快。
但谢陵瑜顿了顿,看着眼前的人,想到的却是…… 他在说这番话时,心中是否也会涌出几分酸楚?
没有给他深想下去的机会,外头传来伙计的吆喝,“公子还请开个门,热水来喽!”
谢陵瑜赶紧一个箭步过去将门打开,两个伙计满头大汗,搬着个浴桶,后面还跟着几个,手里拿着装着水的木桶。
他们将浴桶放到屏风后,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终于将浴桶给装满了,谢陵瑜谢过后去找换洗的衣裳,那头青丘玦自觉的很,已经走到屏风后褪下了衣物。
谢陵瑜一回头就看见屏风后令人遐想的影子,偏偏那人坐进浴桶,还仰起脖子露出轮廓明显的喉结,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匆匆别开眼,气咻咻的拿出糕点摆了个盘,青丘玦却突然出声,“要一起么,这浴桶挺大的。”
谢陵瑜动作一僵,犹豫道:“我没有与人共浴的习惯。”
半晌只听屏风后传来一声嗤笑,谢陵瑜心里门清儿,这是嘲笑他矫情呢,对天翻了个白眼,静下心来操心起繁镇的事情。
想的有些入迷,丝毫没发觉水声早已停下了。
青丘玦墨发随意落在肩头,在布料上晕开水色,他眼眸清亮,视线懒懒的落在谢陵瑜脸上,轻笑一声。
苦大仇深的,真是个劳碌命。
谢陵瑜听见动静一惊,回过头就看见青丘玦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衣裳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非要袒胸露乳,头发也不擦干,肩头湿了大半,一眼瞧上去就不是正经人家的男子。
他看不过眼的皱眉,忍不住甩过去一块干净的白布:“擦擦,把衣裳穿好。”
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现在一看更不像了。
山匪身上常年备着弯刀,眼神也充斥着煞气,更不会这样和气的坐在客栈里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