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合上书,谢陵瑜看见了他手臂上的青筋跳动,而青丘玦脸上没有表情,一下子变得有点不那么像他,谢陵瑜只觉得此刻的青丘玦有一种距离感,他一碰似乎就能化作雾散开。
谢陵瑜心中一紧,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触到一片温热,他问道:“怎么了?”
青丘玦没吭声,半晌才勾起个笑,站起身来掸了掸灰,“无事,先回去看看孙黔他们打探到什么没有。”
这些郎中将这点抹去,便是信不过当地,应当是没有传出去的,就怕有人误打误撞,用了自焚这法子,到时候……
罢了,到时候再说。
两人回到刘府,一路上谢陵瑜识趣的没有多问,青丘玦一向是个秘密很多的人,他也并没有探究别人秘密的好奇心。
只是没想到刚走到门口,迎面而来两个人影,谢陵瑜仔细一瞧,还真是孟毅和孙黔,他们驻足等了一会儿,在门口相会。
几人默契的一起往前走,待来到青丘玦和谢陵瑜的屋子,这才坐下来谈。
孟毅是个憋不住的,刚坐下就苦着脸开口,“云楼,我们就去打听了一下为何别的镇如此荒凉,话刚说一半呢就被打了!”
谢陵瑜这是真没想到,瞧着孟毅递过来的…… 孙黔的手,上头有一片青紫的痕迹,像是被钝器砸出来的。
这一下子可不轻,这得亏是常年习武的孙黔,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孟毅,估计得伤及筋骨了,他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黔抽回手,皱眉道:“我们去镇上准备随意问问,正巧瞧见个卖菜的阿婆,我见她慈眉善目,便准备将那些菜收了,付了银两这才问了问,谁知……”
孟毅接过话头,绘声绘色道:“谁知那老太太突然发难,眼神有点飘忽不定,抡起那个棒槌就冲我砸过来,还好孙大哥慷慨救我,不然这要是抡到我身上…… 然后她就把银子扔给我们,把我们赶走了。”
他唏嘘不已,又心虚的替孙黔揉揉手,“不过你说说这老太太那么大反应做什么,我们不也没问什么吗?”
谢陵瑜顿了顿,按道理说老太太要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不可能是这个反应,可若连老太太都知道那些小镇不对劲,刘县令又怎可能不知?
如今这刘县令只字不提,百姓避而不谈,谢陵瑜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刚到镇门口时,柳岿含泪跪下了说的那句话。
“见过各位大人,如今形势险峻,请大人们救救各位父老乡亲!”
当时他没心思想那么多,这会儿回过味了颇有些醍醐灌顶,柳岿当时此举倒也说得过去,他心中有志。但谢陵瑜忽略了,若是在寻常,这再怎么都是轮不到一届侍卫来说的,柳岿不是不懂规矩的人。
那根本不是在请他们尽力而为,而是在暗示他们情况不对,也许镇中各处已经被控制住了,这些人并不会有多余的动作。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不让南凌沦陷的消息传出去,方才的老太太不一定是针对他们,说不定是以为他们是哪里来的外乡人,这才出此下策,让他们赶紧跑。
谢陵瑜捋顺思路,下意识偏头去看青丘玦,却见他从怀中掏出两瓶药,抛给孙黔道:“有劳了。”
孙黔如今身上新添了不少处小伤,娴熟的给自己上药,突然他似乎琢磨明白了什么,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崩了一瞬,定定的看了一眼青丘玦,带着怒意拂袖而去。
孟毅摸不着头脑,谢陵瑜好意提醒道:“去看着他吧,给人上药。”
孟毅这时听到 “砰” 的一声关门,也顾不上问别的了,转头就出门去了。
谢陵瑜收起懒散的表情,凑过去扒着他也跟着看起书来,青丘玦盯着医书下方被涂抹掉的痕迹皱眉,模模糊糊依稀能分辨出这里原来写的什么——焚烧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