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的判断永远是对的,这不是草木皆兵,若心中存疑,不妨亲眼去瞧瞧。”
谢陵瑜心中微震。
他仰头看着青丘玦被阳光晕染的眉目,心中躁动。
为何他总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不要害怕失误。
作为丞相府的大公子,又是长大后才被接回的长子,他从小便知道四个字——谨言慎行。
也许父亲并不在意,但当别人打量的目光袭来,眼底藏着不怀好意又或是试探时,他下意识这么做了,谨言慎行,规矩懂礼。
这种观念早已刻入骨髓,谢陵瑜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只是不想掉了父亲面子,母亲因自己而死,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做好父亲的儿子。
要说恨过父亲吗?
恨他不曾看过几眼自己,就将他丢给贺爹爹。
算有恨过吧,但贺爹爹带他偷偷去看过父亲,他透过窗扉看见父亲卧房中挂着母亲的画像,一个人暗自垂泪。
后来他又得知,自己最爱的拨浪鼓,最喜欢吃的糖人,都是父亲亲手买的,只是每回大老远过来,都不敢与他相见,只在院前驻足片刻,看他与贺蔚打闹嬉笑。
他幼时童言无忌,眼尖瞧见这么个人,居然扯住下人问,“这个伯伯是谁呀?”
他记得父亲仓惶离去的背影,也在那时得知,这便是他的父亲。
谢陵瑜一愣神,不自觉的盯着墙壁看了许久,手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青丘玦轻轻拉住他的手腕晃了晃,没有说话。
但这个动作对于他来说很违和,就好像一只高傲的野狐狸,会低下头去蹭蹭人类的膝盖,露出乖巧的神情。
谢陵瑜思绪蓦然断了,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蔓延着,好似生长迅速的藤蔓,霸占了一块地方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暗处伸去,似乎怎么都不会满足。
他鬼使神差的反手抓住青丘玦的手,却又在下一刻惊醒,谢陵瑜指尖颤抖了几下,一时间骑虎难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就在这时,自己的手被紧握了一下,谢陵瑜心中一跳,有点莫名的热,他抬眼望去,却发现青丘玦脸色不对,凤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拐角处,似是发现了什么。
谢陵瑜神色一变,也朝那处望去,只瞧见一张被石头压住的纸,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上面有字。
这下顾不得其他,两人大步走过去,青丘玦表情有些凝重,手指轻轻拿起那块其貌不扬的石头,抹去纸上的灰尘,露出上头略微潦草的一行字。
——正是阿三所留。
字身潦草,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抖意,彰显着主人当时留下这行字时的心情,那必然是不轻松的,甚至有害怕和无助。
谢陵瑜发现这张破纸有种说不上来的眼熟,他脑中灵光一闪,就着青丘玦的手将纸条反过来,果然看见上面有一行被抹去的小字,隐隐可以看见其原本的样子。
“焚烧可摧……” 谢陵瑜喃喃自语,这是那本医书上的纸,这行字,竟正是他们当初发现的那本医书上的。
“没有人的判断永远是对的,这不是草木皆兵,若心中存疑,不妨亲眼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