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临近莫湖,戾气便越重,稚嫩的孩童拍手唱起讽刺圣上昏庸的歌谣,唱完哄堂大笑,这一幕竟令人心中发寒。
谢陵瑜并不觉得愉悦,只觉得心口发闷。
一路颠簸,马车行进到一半被迫停下。
四处遍布着房屋倒塌后的残骸,泥土湿润软烂,马车无法继续前进,好在他们二人带的东西不多,背上包袱也不觉得吃力,只不过湿哒哒的泥土不一会就将靴子与衣摆弄得一片狼藉。
谢陵瑜倒不觉得有什么,他一向不那么讲究,就是青丘玦一直沉着脸,看样子是将林城在心里千刀万剐了无数遍,眼看着靴子已经快要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青丘玦停下脚步,终于还是忍不住脚尖轻点身侧的废墟,跃上粗壮的树枝,低头眼神认真道,“树上干净些。”
谢陵瑜先是一愣,随即止不住的想笑,愈发觉得青丘玦一脸嫌弃的样子好玩极了,青丘玦的嘴角在他的笑声中愈发下平直,最后泄气的叹息,语气里带着点恼怒,侧过脸不看他,“你上不上来?”
“这便来。” 谢陵瑜见好就收,敛了笑容,只是眼中星星点点的笑意久久不散。
两人掠过废墟,似是穿梭在村落间的飞雁,他们要前去的地方是莫城,金缠、狐面以及当地的官员都在那里,这次水灾淹了不少村落,莫城却安然无恙,水往低处流,倒也真是巧合。
谢陵瑜一身狼狈,青丘玦也好不到哪去,两人抵达莫城时,忽然被一抹金色晃了眼。
莫城城门大开,百姓来往,在一片灰朴的颜色中,那金色格外嚣张,谢陵瑜第一眼压根没看到脸,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再定睛一瞧。
只见那人腰间别着金元宝配饰,手持一把鎏金折扇,整个人散发着珠宝的金光,瞧着富贵的很,他不合时宜的想,还好重戮没瞧见,这一身明黄锦袍似乎要将造反二字写满全身。
青丘玦的脸色更黑了。
金缠却毫无察觉,脸上笑出了一朵花,迫不及待的朝他们这里走来,充满八卦的眼神黏在谢陵瑜身上,看的青丘玦想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金缠。” 微微咬牙的声音响起。
金缠一愣,抬头看见老大的脸色很不好,下意识后退一步,再一瞧好家伙这一身狼狈,难怪如此。
他觉得自己懂了,挥手命人去准备衣物,凑到青丘玦跟前谄媚道,“老大,衣物都给您准备好了,客栈是咱们在这最好的,您啊就放心住,好好休息。”
金缠一边说,一边眼神还在打量谢陵瑜,明知故问,“这位是……”
谢陵瑜不动声色的吞了口口水,莫名有些紧张,“在下……”
话未出口就被打断了,青丘玦显然忍无可忍,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你爹。”
金缠一噎:“……”
男人果然都是阴晴不定的。
谢陵瑜也惊异的抬头,青丘玦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五指扣住他的手腕,拉着人朝里走。
那能有什么办法呢,能和老大叫板吗?
不能。
金缠背地里撇撇嘴,看了一眼手上新得的鎏金扇,又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越临近莫湖,戾气便越重,稚嫩的孩童拍手唱起讽刺圣上昏庸的歌谣,唱完哄堂大笑,这一幕竟令人心中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