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起眉,桌上放着碗凉透了的药,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人不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谢陵瑜憋着的那口气呼出来,犹豫了一下又走出房门,准备去寻人。
当然。
他只是去看一眼青丘玦有没有作妖罢了,药不喝也不知道去哪里瞎溜达了,说白了就是真不让人省心。
客栈总共就那么大,谢陵瑜找遍了大半个客栈也没见到人影,火气蹭蹭的就上来了。
这家伙总不能出去找乐子了吧,伤也没好利索,金缠不可能放人,他能跑哪去?
在他冷着脸准备放弃找人,上楼睡觉时,忽然瞥见柴房门口露出了一抹灰色的衣角,像是不小心漏出来的,谢陵瑜一顿,不动声色的悄悄走近。
青丘玦此时正缩在柴房的角落里,他手长脚长的有些施展不开,显得很憋屈,手里拿着成色上好的暖玉,拿着锉刀仔细的雕刻着什么,谢陵瑜站定,不敢走的太近,怕被他发现。
从他这里看过去,柴房的屋顶上恰好漏出几缕光,青丘玦就坐在亮堂处,他没有戴面具,因为这是自己的地方,很安全。
那双向来散漫的凤眸低垂,专注于手上的暖玉,慵懒的气息散去,这样的青丘玦显得有些笨拙,配上他惊艳十足的脸,像是误入凡尘的仙人。
谢陵瑜不知道看了多久,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没有直接上前把人提溜回去。
他看见青丘玦蹙眉,像是怎么都不满意,看见他仔细的吹去上面的玉屑,露出温和的神情,看见他不小心挫伤了手指,就在身上胡乱擦擦,手上还冒着一串血珠。
这是谢陵瑜从未见过的样子,他眼中的人被染上了浓郁的烟火气,看起来温暖又令人向往。
不知觉的,云霞在天际晕开流动的光泽,青丘玦用白净的里衣擦了擦那块暖玉,又放在光下仔细看了看,谢陵瑜终于看清了那个约莫一指长的物件,是一只惟妙惟肖的小狐狸。
九尾模样,与青丘玦那件金纹黑袍的锦衣上别无二致。
谢陵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鼻尖一酸。
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矛盾的很。
就在这时,青丘玦露出个稍稍满意的笑容,毫无防备的转身,打眼就看见不远处的树下立着一人,顿时一惊,他有些慌乱的将暖玉藏到身后,想想不对又拿出来,手足无措。
“云楼。” 他干巴巴的喊,瞧着有点心虚。
谢陵瑜走近了些,目光定在他被细小伤痕遍布的手上,青丘玦把手往里缩了缩,以为他在看自己雕的小狐狸,不由得露出个笑来。
青丘玦将手伸向谢陵瑜腰间的佩剑,谢陵瑜没动,任由他取下那个木质的小狐狸,青丘玦仔细的替他挂上暖玉九尾狐,轻轻摩挲了一下。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良久。
青丘玦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怀念。
“这只桃木狐狸是我幼时所刻,还是父亲逼着我学的,刻的不好看。
” 但现在这个,是我心甘情愿雕的。” 青丘玦顿了顿,软下声音道:“我娘说,父亲年轻的时候给她雕了个九尾当做定情信物,说以后要将那九尾传给她儿媳妇。”
他拧起眉,桌上放着碗凉透了的药,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人不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