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随瞧着他,总觉得谢公子虽然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有点莫名渗人,但想到媒人们的叮嘱,他还是硬着头皮道:“他们说无妨,愿与青公子前往京城。”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莫随不习武,自然什么也听不见,可青丘玦听的一清二楚,伸手拨了拨睫毛,挡住眼中的笑意。
谢陵瑜一个没忍住,用力过猛捏碎了手里的木柄,他勉强撑着没垮下脸,温和道:“青公子,你不妨自己说说,可愿意娶位美娇娘回京啊?”
青丘玦原本挺直的背脊更加板正,他敏锐的感受到危机,表情温和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小人此生只愿追随公子。”
谢陵瑜忽然愣了一下。
哪怕这只是一句推辞的话,谢陵瑜的心还是没出息的一颤。
只愿追随,这四字他年少时便想要对一人说,只可惜那人没来得及听。
天意弄人,他再次听见这句话,竟出自于这人之口,年少时的期盼被人捧着送到自己眼前,谢陵瑜却只能压下翻涌的人思绪,低声喃喃,“我只愿追随……”
多年前的那场秋猎后,谢陵瑜不由自主的去关注青丘玦的一切,几乎能打听到他所有的日常,他是听着青丘玦的名字,从鲜衣怒马少年郎到丞相府大公子的。
又是一年秋猎,野草长得又深又高,他透过树林间隙一眼就瞧见那个骑着骏马的颀长身影,他举手投足都是气定神闲的味道,弓拉满弦,眼神却似鹰隼般凌厉,射中猎物后表情也是淡淡的,似乎没有什么能令他低下高傲的头颅。
也许是被人注视的太久,他回头眼眸轻扫了一下谢陵瑜,又毫不留恋的策马离开。
那个时候谢陵瑜心跳久久难以平复,握紧了拳头,对着他离开的地方喃喃道:“我愿追随他,我只愿追随他。”
谢陵瑜神色混乱了一瞬,眼前似乎闪过少年的自己,他容貌稚嫩,笑的很灿烂,似乎也在替自己高兴,高呼道: 你真的做到了!
是啊,他做到了。
还收获了个意外的惊喜,想必即便是年少轻狂,也不敢想会是这种结果。
“是啊,他只愿追随我,让千金们失望了,改日谢某定奉上厚礼。” 谢陵瑜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对着莫随道。
莫随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还是点点头,他本就是个传话的,人家没这个打算,难不成他还能按着头让他们结亲吗?
更何况……
莫随走出去老远,还是忍不住悄悄回头瞄了一眼,恰好看见青丘玦用手摩挲了一下谢陵瑜的耳垂,那位温润如玉的谢公子顿时红了脸,却只用拳头不轻不重的锤了他一下。
莫随慌忙转过头装作没看见,愈发庆幸方才自己没有失言,如今一瞧这二位公子的关系,属实难言呐。
莫城稳定下来,谢陵瑜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回到客栈便与青丘玦商议着送信之事。
青丘玦虽然人不在京中,但该知道的一样都没落下,林城遭遇变故,病来如山倒,如今在狱中惶惶度日,他的精明没有匀给儿子半分,林家再无翻身之日。
皇后张氏的后位也难保,国师的几句提点传到民间,百姓将这几次的灾祸归根结底算到了 “龙凤不和” 上,舆论加剧,重戮也顾及着国师的话,最近正筹备着废后。
怪不到腾不出手来管他们,这么看来就这些真够重戮忙一阵了,两人一边说着京城近况,一边写送去京城的信。
信的内容无非就是莫城一切顺利,加上些溜须拍马的屁话,谢陵瑜写的极快,写好便搁置在一边。
莫随瞧着他,总觉得谢公子虽然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有点莫名渗人,但想到媒人们的叮嘱,他还是硬着头皮道:“他们说无妨,愿与青公子前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