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细,很轻微,像是比窗外梧桐枝上挂着枯黄的落叶还要飘渺似的,秋风一吹就要散在雨雾里了。
刁书真微微一震,她没想到这个沈佑先叫破了她的来意。
“开陵市刑侦专案组成员,刁书真。”她郑重却不失温和地开了口,“我这小身板看上去很像那种严肃刻板的警察吗?”
刁书真笑了笑,试图让气氛活跃一些。
“一般人不会有你这样犀利的眼神。”沈佑轻声说,“你看人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大卸八块似的。”
“你们都以为我见到了凶手。但是因为凶手我才能脱离那个监牢,所以我想袒护凶手,才拒绝对你们交待实情。”沈佑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拒绝之意,“可我的的确确什么都不知道,你请回吧。”
“不是。”刁书真笑着摇了摇头。
她的回答让沈佑很是意外。
“我去过那间地下室。”刁书真不为所动,“里面隔音效果很好。如果你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那是很正常的。”
“我倒是听到了一声巨响,像是平时菜市场里剁断了骨头的那种声音。有个皮球重重地砸在地上。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沈佑苍白的面上浮起了一丝笑意。
她那样的轻声细语,慢条斯理。刁书真却觉得骤然从脚底穿上了一阵寒意,陡然之间体会到了秋天万物肃杀的萧索。
“其实你们都想错了,我试图自杀,不是因为我被他虐待。而是在这种过程中,我早就爱上了褚生。”她抿了抿唇,神色中有着说不出来的哀凉。
她突然站到了椅子上,赤足踏在了开着的窗户上,风吹起了她的衣衫下摆,像是随时要凌空而去一般。
她缓缓松开了抓住了窗棱的手。
猝起生变,刁书真吓出了一身冷汗,凭借着一条腿就纵跃过去,死死地拽住了沈佑的脚踝。
“你们都不能理解吧……还是觉得我是个变态?”沈佑自嘲地笑了笑,“你们就觉得我应该恨非法拘禁我的人,应该恨杀人凶手,应该主持社会公道……可是人的感情,是自己也不能左右的啊……我这样四分五裂的人,没必要再活着……”
“你等等,你会依恋上爱慕上虐待你的人,实在是人之常情啊。”刁书真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滴,她竭力思考着对策,绞尽脑汁道,“在那样完全封闭,断绝了外界交流的情况下,人类是很容易将掌握了生杀大权的人视作神明的。在持续的精神控制和轻微的身体虐待下,如果他对你有些微的温情和奖励,你会不由自主地依赖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