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股声音立刻激烈地反驳, 说他既然喜欢你,又为什么那样伤害你?
那有没有可能是,刚开始的时候喜欢,后来又不喜欢了呢?苏乐生不大有底气地反驳那两股声音, 刚说完又觉得这个推测牵强得要命。与其这么想, 倒不如说梁颂那些让他误解的举动从一开始就是……
单纯的恶作剧。
就像苏乐生当初在舅公家住着的时候,那一片的孩子跟着舅公一家人一起看不起他。有一次几个大孩子来找舅公的孙子文杰玩,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们的注意力忽然就从四驱车转移到了躲在墙角的苏乐生身上。
“乐生, 这个给你吃。”邻居二婶家的小子笑着对苏乐生招了招手, 拿起饭桌上的馅饼。
苏乐生没动,肚子却很诚实地叫了一声。
“你看你,这么小心干嘛?”边上的四表哥跟着帮腔, “吃吧, 我们又不会害你。”
纵使苏乐生再怎么谨慎小心,说到底也只是个孩子。他最后实在忍不住把饼接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咬上一口,其他人的拳脚就落到了他头上。
“不要脸的野孩子, 竟然偷东西!”
“你妈是□□, 你长大以后是不是也要去当□□啊?”
接连不断的殴打和谩骂像带刺的罗网困住苏乐生。他感觉不到痛, 却体会到一种比痛深刻得多的折磨。从那以后苏乐生就明白了, 就像有的人会豢养动物又虐待它用以取乐一样,很多人也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同类。
这个体悟曾经是刻骨铭心的,但也许是梁颂对他太好,这段时间来,他几乎都要忘了它、忘了自己其实根本就不了解梁颂。相处这么长时间,他依旧不知道梁颂是怎么和那些帮派的人混到一起的,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利益牵扯,更不知道郑绮越是怎么认识梁颂的,还有……
相识之初在黑夜的深巷里,梁颂面对尹嘉澍时眸中闪过的戾气;他击溃贾耀熊时那种狠厉的表情,和他面对自己时那副乖得不得了的模样,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纷乱的思绪潮水一样淹没了苏乐生。直到下了课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还是半点头绪都没有。恍惚中苏乐生总觉得好像有人一路上在跟着自己,可回头一看,暮色和路灯下的人全都行色匆匆,谁有工夫多看他一眼?
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他草木皆兵了。苏乐生摇摇头清空思绪,往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