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他?”江医生的笑容扩大了,眼里闪着精光,像是要把眼前的青年看穿,“你说你爱他,可是你问过他的感受吗?你考虑过尊重他吗?”
“是你告诉我的,我这是在保护他。何况要是‘不尊重’他就能让他平安活着,那简直是上天在眷顾我和他。”
梁颂不自觉地轻抿双唇,那处伤口刚愈合不久,现在还尝得到新鲜的铁锈味。
那味道时刻提醒他,苏乐生究竟在郑飞那受了多大的折磨,而他原本可以不用经历这一切。
这一次,沉默的换成了江医生。
“梁颂,你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什么吗?”江医生把手里的烟碾灭,又拿了一根,点燃了夹在指间空烧,“你和其他卧底不一样,他们有家人,有羁绊、有牵挂,而你什么都没有。”
“我至今记得你那时候的眼神,一点都不像个大一的学生,倒像是历经世事什么都不在乎了,眼里只有案子和线索。天知道我那时候多高兴,还以为终于见到了一个好苗子,没想到……”
“你错了。”梁颂说,深邃的黑眸里沉淀着一片晦暗,“我一直有牵挂,否则你就不会见到我了。”
很多年以来,梁颂心里唯一的羁绊和牵挂就是宋清絮,后来她死了,他才下定决心考警校、才会义无反顾地大一没念完就选择经恩师推荐去做卧底。
可是他心里现在又多了一个苏乐生。
他也许可以忍受没有苏乐生在身边的日日夜夜,却不能忍受苏乐生因为他的连累抛下生病的小姨和考大学的梦想,变成长眠在地下冰冷的骨灰。
“你今天舍不得把他扯进这件案子,明天就又会因为其他原因影响任务。”
“往小了说你这是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往大了说,你这样要怎么完成上面布置下来的任务,怎么帮助被这起案件牵连的其他无辜的人?”
“我要是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又怎么保护其他人?”恩师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当时梁颂这些话奉为圭臬,现在却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像走进无解的迷宫,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梁颂也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让尼古丁的味道沁入肺里、浸润心神。
心情却没有好上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