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无力地从梁颂手里掉下来摔在桌上。
餐桌上的空气骤然冻结得如有实体,苏乐生不敢看梁颂的眼睛,却从鼻端紊乱的木质香气里嗅到了他的痛苦和绝望。
“我没事的,反正右手不行左手也能用,我已经习惯了。”
梁颂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哪怕刚从医院里醒过来、面对医生说他很可能瘫痪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慌张过:“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这样让我觉得我……”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你的手都严重到这种程度了!”
“我觉得我好像真的变成一个废人了。”
梁颂的后半句话和苏乐生情绪爆发的喊声几乎同时响起,两人都怔住了。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气氛变得尴尬微妙,过了片刻,苏乐生才几不可闻地开口:“你不是废人。”
“在我心里不是,永远都不是。”他顿了顿又补充。
“谢谢。”梁颂没再多说什么。这种安慰的话他半年来听得多了,只不过从苏乐生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受宠若惊。
他忽然觉得苏乐生没答应重新和自己在一起是对的。他左手用得再怎么自如也比不上双手健全、身体健康的正常人。他的哥哥才不过二十岁就吃尽了别人也许几辈子都没吃过的苦,他怎么忍心他往后余生都用来照顾一个病人?
“你们上午有课吗?”梁颂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多小时前他还在看着苏乐生的睡颜微笑,现在竟然又要亲口对对方下逐客令,“我吃完饭要出门一趟,一会送你去车站吧。”
这顿早餐最后在沉默中不尴不尬地结束。回到宿舍以后苏乐生罕见地主动拿起手机想给梁颂发点什么,却写写删删一句话也打不出来。思考的间隙苏桂一个电话打进来,头一句话就问他回宿舍了吗?和梁颂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但还是得说一句小梁人再好也得保护好自己做好安全措施……
“你扯哪儿去了。”
苏乐生被她说得一阵面红耳赤,走到阳台把事情的经过、包括梁颂成了自己学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大约是他话里的信息量太大,苏桂半晌才回过味来。
“你这孩子,昨天怎么不告诉我这事儿啊?是不是存心不想让我和刘姨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