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她又惨惨兮兮地哀哀道:“我真是苦命,女儿不听话,以后老了别指望来看看,只能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死了都可能几天不会被人知道。”说的哀怨凄惨,悲伤欲绝,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奈何,只能跟着她去外婆那走一回了。老人家看到我总是欢喜一片,眼睛似乎比以前不利索了,要近前才能看得清楚些许,声音倒是可以辨别,闲话家常了一堆,中午就留吃午饭了。
正拿起一本闲书,只听得母亲在厨房偷偷打着电话说了句:“来哒,来哒。”之后就「嗯,嗯」几声没了声响,也不甚留意。
然而,没多久,我看得正欢呢,母亲一副佯佯的笑意挂在嘴角合不拢,乐呵呵道:“快去后山竹林,表弟在那里挖了几株冬笋,你去取回来。”
农村人家很多是傍山而居,常常有自己的竹林子,从小常常在外婆家混的我自然熟悉不过,亲亲松松,若有机会还可以和他一起倒腾几株助助兴。
林子里竹枝撑天,遮阴一片,只有疏疏疏的日光微微漏入,湛湛露浓水雾萦绕,氤氲之气还未完全散去。
走入林子,没表弟人影呀,继续往里面深入已经没有那个胆,只敢进入林子不到50米,扫视一圈,等不了了,正意兴阑珊毫无乐趣地打算回府,身后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似乎隐隐约约在叫我名字,一回眸,只见一少年并无熟悉呀,就转身打算走出竹林子,然那人又在身后叫唤了几声,还大步跑了上来,手上一手拖着把锄头,一手拎着包笋袋,约莫比我大几岁,眉清目秀,自然流露着农村孩子的淳朴,憨憨一笑,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那眸光不自觉地羞涩躲开了,低头指着手中袋子支支吾吾说道:“这个,这个笋我刚才那边挖的,你拿去。”
我纳闷呢,脑葫芦里好像不曾见过面,怎么糊里糊涂给我东西呢,迷茫地拿起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眼珠子都睁得圆溜溜的了。
“对,悠悠就是你吧,我妈让我今早弄点笋说你会来拿的。”说着,脸上微微一层红晕凝着不好意思。
这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如果最有可能,就是母亲的一个骗局了,顿时恍然大悟,猜到可能是上次那个阿姨的小儿子,谨小慎微地探问了一下:“你有个哥哥?”
那少年眸色中闪过一道惊讶:“嗯。你怎么知道?”
说着很快憨憨笑开了,还不忘用手挠了挠额头,估计也猜到了我猜到的原因了,这氛围倏然很是尴尬。
说着,拎起来努力地塞过来,“谢谢,谢谢,我回去会和我妈说的,谢谢你妈。”只能这样子尽量往母亲身上扯。蓦地,心却好似拢了几团愁云阴阴一沉,雨滴如柱。
“要不我给你拿回去?”他弱弱地问道,生怕我为难,真是一个老实人。
“不用,不用。”忙不迭地又谢绝了几声,手里沉甸甸地接过笋,哼唧哼唧地拿了回去,母亲喜上眉梢又有一丝怯怯,讪讪一笑:“见着了?”
看这个神情也不用说了,恨恨地睨了一眼,隐忍着满腹不悦,冷冷道:“表弟没见着,远房表哥倒是见着了,安排得可不错啊。”
她悻悻然地接过笋还不忘狡辩:“表哥,表弟都一样,反正见着面了就好了,下次总熟悉了。”还想着下次,打死都不来了。
吃完午饭母亲拎着一袋子剩余的竹笋,那得瑟劲,看着笑意浓浓如沐恩泽浩浩荡荡,逢人便夸赞几句:“多新鲜啊,农村就是好,有好的山里货。”
哎……几株笋就打算把我卖了,这算盘也只有她觉得划算。
好不容易盼到月上柳梢头,细细打扮了一番,套了件绿白相间的加绒卫衣,剩下的就是千年不变的运动裤了,定睛一瞧镜子里的自己,眸中秋水盈盈,樱桃绯唇含笑,说不上婀娜多姿,却也有几分清灵秀气。
待街灯亮起,匆匆和母亲打了招呼便奔向学神而去,只听得她在房内大声疾呼:“外面温度活灵灵的低,路上都没几个人,你还干嘛去呀……”她哪知道女儿家的心思呀。
待我匆匆急奔出去,幸好没碰上门卫,一路继续跑向小河边,晚上北风比白天嚣张了好多,吹得人吐出了一圈圈的水雾,猛然惊醒忘记穿了外套,这温差就是这样嚣张跋扈,不讲道理。
小路转弯就瞧见他站在昏昏暗暗的角落的干树枝下,耷拉着脑袋,双手插着口袋,套着一件黑大衣,脚下一双深色的运动鞋正踢着小石子玩耍呢。
待我走进,一个打趣蹦到他面前:“咦,这陌上谁家公子如此风流?”
这桃花眼愣是盯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阵惊喜后又旋即眉头微蹙道:“不冷啊?怎么穿那么少?”
说着说着她又惨惨兮兮地哀哀道:“我真是苦命,女儿不听话,以后老了别指望来看看,只能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死了都可能几天不会被人知道。”说的哀怨凄惨,悲伤欲绝,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