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不破锁山薄雾,只在万物之间勾勒出浮光跃动的斑斓辉点。
红色亭柱包围着的白色身影和记忆中并无多大区别。
谢观柏仍是少年,身量不高不矮普普通通,只是如今身为代掌门,穿着的瑶山武服比寻常弟子富贵华丽许多。
然而亭中之人转过头,八角黛瓦顶的参差阴影下的那张脸,却和记忆中大相径庭。
圆脸圆眼,一惊一乍动不动就气得满脸通红的意气少年,如今脸色青白下颌瘦削,双颊微微凹陷,有种大病初愈,身体却依然血气不足的萧瑟孤凉。
血丝微显的双眼布满愤世嫉俗的仇怨,却在见到挚友的那一瞬间闪出些微熠熠光辉,又依稀回复了当时的一点影子。
“你来了。”谢观柏见到迟肆,多日不见的笑意又重新浮上眼角眉梢,“明明分别也没多久,但总觉得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分别之时我受伤昏迷不醒,没机会和你辞行,还觉得有点遗憾。”
迟肆微微扬了扬嘴:“你的伤没事了吧?”
谢观柏点点头:“修养了好几个月。才痊愈没多久。”
过了片刻又道:“醒了之后,听说你并未留在摧雷山庄当少主,而是回到京城重新做回一个普通百姓。我当时感觉甚为可惜,你武艺这么高,若是继承摧雷山庄,说不定还能成为下一个武林盟主。”
“可转念一想,”他顿了顿,“你一直就无意于江湖,若是能远离风波,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他轻笑一声:“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听说你成了家。”
迟肆艳色双眸微微一弯,露出柔情笑意。
谢观柏又继续笑道:“那时我由衷为你感到高兴,又觉得你不够义气,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写信告诉我一声。我本想去京城找你讨一杯喜酒,可那个时候伤重未愈不便出行,同门也劝我,你生活平静,江湖人最好不要前去打扰。”
“但我一直想着,什么时候再有机会去京城,一定要去找你补上未喝的喜酒,还要看一眼,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忍受得了你这样顾影自怜的厚颜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