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边的老人还没能站起来。
周辞眼中一凛:“袁相爷?”
曲归泉一愣,也终于想起为何耳熟,这便是那时带着朝中众臣要撞柱,淋雨,饿肚子,甚至追到黄粱居的袁丞相。
曲归泉有幸听到过这人的声音,后来也听说他早已经告老还乡了。
袁相爷擦拭了一把嘴角血迹,瘫坐在地竟哈哈大笑起来:“曲氏余孽,你还真有本事,皇帝被你迷得团团转,满朝文武竟也替你说话,你是什么妖魔鬼怪?”
不待回应,他继续笑:“想我袁重一生为国为民,自恃肝胆,却因你之故被削官去职,纵然如此我亦身居寒窗而心系天下,原以为陛下已收心,盛世将至,你这妖邪竟又现身,那民间还把丑事当佳话,我无奈相求昔日同僚,他们不以为耻,竟还为你开脱,何其荒唐!”
老人扶了一把墙,颤颤巍巍想站起来:“曲归泉,谁人不知你亲自将恩师之子推落悬崖,相伴十余年照样下得去手,其心何其狠绝歹毒?皇上,他昔日能对同门下手,他朝就敢对枕边人动手,他是妖孽,祸水……”他大口地喘着气,“我咒你不得好死……”
曲归泉闭了闭眼。
听那人不再说话,才苦笑了下,道:“是啊,我是歹毒狠绝之人,其实我手刃的,又何止柳道然一人呢?”他的手上还在滴着血,“昔年为复江山,该死的,不该死的,敌人,友人,只要挡了路的,哪一个能活下去?”
他用没沾血的手抚了抚身边周辞的衣袖:“倘若不是你家陛下当年反击得快,兴许,他也是我刀下亡魂。”
周辞牵起他,不哀不怒,只笑看着他。
曲归泉又道:“您咒我不得好死,应该的,他朝我入地府,遭众鬼撕咬,入刀山油锅,一切无怨,皆我应得……相爷忠肝义胆,乃国之幸事,我这妖邪只想再多贪图些许人间光明,兴许,到底难求。”他嘴角还带着那浅浅笑意,语气说得平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