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辕握着那片叶子的梗,在手里转着,那金黄的叶片儿便旋转起来,像一只飞舞的彩蝶,也像长生。
秋天了,他掐着手指算。
他离开郢州的时候是冬天,熬过这个秋天,就是二十年了。
不知道长生的本体,如今是否也金黄一片……
他想起临行前,他想给长生留一个住址,长生却说:“先生此去都城,二十年后,必是南陈的英雄,到时我若想寻先生,不必地址,恐怕路边随便问一顽童小儿,他也必知先生姓名。”
他猜得没错,的确街头巷尾人人知他名姓,只是如今的顽童小儿,或许只会唱着从权贵安排的人口中,学来奚落和辱骂他的童谣。
“得污了你的耳朵了。”苏辕对着那片小叶子说。
“先生……您说什么?”端着鸩酒的小太监小心翼翼道。
“没什么。”苏辕对他笑了笑,就如同第一次见到长生时一般,温和而平静。
他端起毒酒利落地一饮而尽,尚未打开的圣旨被内宦攥在手里,却再也没有了翻开的必要。
瓷杯被摔碎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苏辕对天拱手,恣意扬声道:“臣,叩谢皇上圣恩!”
一百年前,苏丞相死于变法的第十九年,一个铺满银杏叶的秋天。
一百年后,夏将军死于一个黄沙飞扬的夜晚,勇猛战马的嘶鸣声中。
南陈苏辕是寒冬里烧尽的一块滚滚热炭,北周夏瑛是黑夜里一把绚烂璀璨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