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变换,阳光下,那个男人带她坐云霄飞车,女人吓哭了,躲去了他的怀里,他看着她宠溺地笑。他们一起去捷克广场,街道两旁是风格迥异的建筑,幢幢相连,流光异彩般滑过镜头,他们携手走过查理大桥,踏过湍急的伏尔塔纳河,女人大红色的长裙惊起夕阳的碎片。他们一起坐摩天轮,在夕阳下亲吻,黄昏近得伸手就能抓到。他们坐在海边就着月光下酒,醉倒在空荡无人的大街。
影片最后,配上了一句话“我的余生,都想和你一起虚度。”
司仪说了很多煽情的话,邀请了新郎新娘上场,江秀元难得感到了紧张,他手心手背都是汗,觉得连话筒也拿不稳,磕磕绊绊地说:“晓骁,我想和你有一个家,以后生一对儿女,我会努力工作,给你们更好的生活,我想和你白头到老,吵架也没关系,因为我知道,我一定能哄好你,晓骁,我我糟糕,我想不起来了”
郑晓骁早已看红了眼睛,她手拿话筒,连预先准备好的话本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台下亲友有的在笑,有的在起哄,也有小女生哭得稀里哗啦,确实很感动。
这一幕奇异的与季松临脑海中的某个场景重叠,他忽然想起来,他和徐尘屿同游台北,在一家私人影院碰上了一场lgbt群体的盛会,他还记得那个叫迪迦的男人,面对爱人忘词的样子。
记忆幻化出万花筒,季松临靠着椅子,胸腔中有点湿润感。
裴川谷坐在季松临左首,他瞥见他的样子,突然冒出一句:“你是不是在想尘屿?”
听到这一句,季松临立即转头,却看到裴川谷嘴角含着了然的笑意,他还没搞懂这句话的意思,却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不一样的东西:“你好像知道了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在谈恋爱吧”裴川谷瞧着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解释道:“那次,余辰景去世,尘屿把自个儿锁在屋里,秀元跟他较劲了大半宿儿,你一句话都没讲,只是一根接一根抽烟。在他家待了一天一夜,我和秀元都走了,就你没走”
人在某些事物上的观察还真是细致入微,季松临由衷佩服,他低头浅笑须臾,大方承认:“嗯,他是我的爱人。”
裴川谷举杯,和他碰了杯香槟,笑着点头:“挺好,蛮配的。”
后来,裴川谷才告诉他,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是不是爱,看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
台上的新人交换完戒指,仪式便结束了,到场的几乎都是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大家在草坪上喝酒跳舞,吃着烤肉,季松临喝得醉醺醺的,回程的时候,他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身旁一排排飞快倒退的霓虹,想起了徐尘屿言笑晏晏的样子,他想着,他真的好想他。
离别的日子里,除了相思愈渐浓重,其余的一切都在轨道上慢慢行进。季松临入股了孟子琼的事务所,跟他做合伙人,周一到周五,他按时按点上班下班,周末就去唱片店,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打整店面,从前的电影海报他还留着,依然是大卫芬奇、希区柯克、侯孝贤,贴满了橱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