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昉见他不好意思,便浅笑着退后,使唤小厮们吹了烛火,让守夜小斯到外寝守着,警醒一些,莫睡沉了。
听着外间的动静渐渐沉寂下来,傅寄舟才徐徐睁开自己的眼睛,想到日间温茹说的话,想到谷昉方才说的话,他心里一时惆怅不安,一时又心存侥幸。
他恍惚觉得自己心里的一个小人说:“来温府之后的种种,还不能证明,温茹对你的好么,你为何如此惴惴不安?”
另一个小人又说:“人心易变的事,你见过的还少么,更何况,如今婚约存疑,温茹对你的好,是对未来夫郎的,还是对表弟亲眷的,你又如何分辨?”
煎熬。
无比煎熬。
他不由得攥紧了手上的锦被,脑子里又倏忽闪过白日里的画面,温茹在锦被上趴伏着,埋着半张脸,对着他装可怜。
想要。
很想要。
可此时他手上攥着的锦被并不是今日那床。谷昉虽没看到温茹躺在他的锦被上,但见锦被被拿出来铺在罗汉床上,总疑心它沾了外间的尘土,便自作主张换了。他想要阻止,又不好意思张口。
一个迟疑的功夫,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锦被被换下,拿去清洗。
不应该这样。
不能这样。
傅寄舟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怀疑自己再这么下去,迟早会一无所有。
不能听天由命,不该顺其自然,这婚约是因他动摇的,也应当由他重新稳固,他不会放手的。
珩雪院仍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