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辰了。”阿树洗浴更衣, 绞干头发后拥着被子坐在床上。
今夜烹云守夜,煮雨本也想留下陪公主说话,但阿树心情不好的时候,更喜欢一个人呆着, 就打发她们俩在她就寝后都回去休息。
烹云拨了拨桌上的蜡烛, 将火光调暗了些。
阿树夜间弱视, 加之想象力丰富, 对着夜里模糊的床帘阴影, 总能想出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的长篇故事, 闹得大半夜睡不着觉。宫里都知道她这个毛病,夜里内殿会留灯。
雕花琉璃灯罩落下铜锁扣, 玻璃与金属碰撞的轻响,在静谧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烹云点燃安神香, 放入床边小熏香炉中,捧着香炉在屋内缓缓走过一圈,待香味飘散开来,又走至床前。她整理了下床上的软枕靠垫,放下碧色纱帐帘幕,轻音柔声道:“快二更了, 公主早些歇息吧,不然明日一早头疼。”
平日阿树亥时就寝,很少像今日熬到这个时辰。
但她睡不着,沉默地看着烹云。
“我想哥哥了。”阿树嚅嚅道,嗓音似从鼻腔中哼出来的。她伸手抓了纱帐一角, 在手指上不停地绕着圈。
双生子间隐约都有种说不清的朦胧羁绊。
幼年时燕朝桓淘气, 仗着新学的三角猫功夫, 避开侍卫宫女的视线, 一人独自爬到金銮殿顶上。结果运功时中气不足,跌落下来摔断了右腿。
彼时阿树正窝在昭阳帝暖烘烘的怀抱里,幸福地张嘴等着父皇投喂。突然右腿刺骨疼痛,顿时尖声哭叫,撕心裂肺,半条命几乎都去了。
后来阿树右脚始终用不上力,太医百般查探也找不到原因。直到燕朝桓痊愈,她才能正常行走。
此刻也是如此。
阿树心里隐约有种感觉,燕朝桓此刻没有生命危险,但她也感觉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一点一点的,脱离了双胞胎之间心灵感应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