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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在清和宫回廊拐弯处的亭子坐了一下午,始终安静沉默,盯着远处假山上的邀月亭。遥遥看去,亭子顶端鸾鸟逐月的木雕栩栩如生,活像一只囚鸟被拴在厚重瓦楞上,挣脱不开去追逐它的月华。

入夜后风雨交加,天气格外冷冽。偶尔一阵电闪雷鸣,哗啦啦的雨水交错杂乱的拍打着地面,顺着暴风吹进小亭内。

一滴冰凉的雨水溅到阿树脸上,阿树冷不丁打了个颤,回过神来。

其实这一个下午,她并不像煮雨担心的那样思虑过重。

刚坐下时下意识开始回忆过去,却意外的发现,她的每一天都过得快乐无忧,几乎记不起有什么让她为难或生气事。父母宠爱,兄长疼爱,天下奇珍异宝均送至她眼前,万人在她面前屈膝行礼,无人不尊。

这般的往事回忆起来反而显得寡淡平庸,没有惊喜,没有意外。记忆轻快明亮,乍一看似乎每一帧画面都一模一样。因而眨眨眼,她的十四年便过完了。

太快乐了,反而显得快乐有些普通,甚至不被珍视。她想。

这话要是说给旁人听,必定是一个大大的白眼返送给她,继而斥责她不懂珍惜旁人梦寐以求的身份地位,万千宠爱。

可阿树从来不管别人怎么想,她想做的事也没人敢拦。

今日在御书房也是。

她一进门,开诚布公将太子被劫和帝后重病昏迷的消息告诉大臣,一木配合她,呈上众多线索证据,清晰地指认幕后凶手是轩辕国在作乱。

还没等众臣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也不给他们暗自商议,争权谋私的机会,阿树手持虎符以嫡公主身份直接委任四皇子为代太子,行使监国职责,内阁众臣均有监督之权。这一串消息砸下来,不带一丝喘息空间,她又接着宣布自己将自请和亲轩辕国,换回太子,五日后启程。

大臣们万万不同意她儿戏般自请和亲的举动,但阿树承诺她将在母后醒后交还虎符,一木也站在她身后牢牢地支持她的行为,主和派的一众朝臣便犹豫不决着松了口,同意了她的决策。

毕竟现在愈发临近冬日,北境风霜暴雪,天气条件极其不利于大昭军士,若真的开战,大昭国必输无疑。加之皇帝陛下病重,大昭国内各路势力暗中窥伺,更不应该将大部分兵力调到北境去。

权衡利弊是人的本性。

一众文臣以首辅为首,纷纷朝着阿树跪下行了大礼,首辅大人两鬓斑斑,颤巍巍地道:“昭和公主深明大义,自请为国奉献,当为天下之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