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多年以后某一日午夜梦回,阿树也能清晰地回想起,最初彼此见面时,十八岁的小姑娘被吓得瑟瑟发抖,硬生生咬着牙,才没有钻进被窝里藏起来的恐惧和瑟缩。
有了畏惧,就会产生防备。
这种防备感,或许会伴随一生。
——但此时此刻,无论阿树心里在想什么,都必须将对话进行下去。
她现在有求于人,于是小心翼翼地抬起脸,眼巴巴问道:“我已经出来很久了,您今天可以带我回去吗?”
被子里的右手暗自握成拳头,像是这样才能给她带来勇气。
小姑娘安安静静地等待顾晏洲的回答,十足的乖巧柔弱。
窗外天光大亮。
宽敞的落地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蓝海。
海面澄澈干净,波光粼粼。阳光洒在上面,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光晕。零星的海鸥盘旋飞过,追逐着穿过白浪之上的水雾,又逐渐飞远。
阿树这才意识到,从她昨晚在花园里晕倒,到现在起码过了一整夜了。
房间内没有任何时钟,她的手机也早就没电关机了,一时之间不知道现在是早上还是下午。
心里不由得更加焦急。
按照阿树记忆里上辈子父母出事的时间线,她是第三日晚上悄悄回家的时候,发现父母遇害,家里飘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现在才只是第二日的白天,如果她今天能带着顾晏洲赶回家接走父母,那一切都还来得及。
一定来得及。
顾晏洲没有回头,淡淡道:“飞机申请航线最快要一个小时,现在是早上十一点,你可以下楼吃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