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病床前的人多。”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凌明桦补充道。
“啊?啊……哦。你二十岁就……”
“嗯。”凌明桦接着说,“我醒来,他们就告诉我,我的车祸是意外。”
池稚宁下意识说:“啊?真的?”
“真的。”凌明桦唇角的弧度略显讽刺,“他们并不是一心的,各自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人脉,但凡有一丝疑点,他们都会不遗余力地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拆骨食肉,铲除一个算一个。”
“年轻的继任者大权在握,不是应该先铲除你吗?”
凌明桦冷冷一笑,“他们不敢动我。因为那么多双眼睛在看、在等,等着把我和动手的人一起撕碎。”
“所以,他们无法拿我的车祸做文章,就趁我休养、集团混乱的时候拼命搅浑水。”凌明桦刀篆一般深邃凌厉的面上满是冷意,眼眸微微下垂,在锋锐的镜片之后蕴着寒霜。
“要我说,你是对的,渐成气候的继任者躺在医院半死不活,当然要暂且放下仇怨,集中矛头,把继任者弄掉再说。他们反而斗得混乱不堪。再到后来,身体状况尚且不允许我去处理公司的事,就先得撑着力气帮他们收拾残局。”
十年之后的大凌总,是怎样明白了凌明桦的感受?
是风光半生之后遭遇灭顶的劫难,终于明白了病榻之上孤立无援是怎样的彻骨之冷。
病痛折磨,是自一个人根上生出的至为无奈的背叛,是万贯家财请不走的身心摧残。
人经历过生死一线,方知冷暖。
医院的走廊是寂静孤清的白,凌明桦望着病房虚掩的门,声轻得好似自语,“他真开心。”
大约从大凌总第一次说起要留下方韵的孩子,凌明桦就知道有今天。
大凌总一夕衰老,开始渴盼血缘亲情的暖。但他和凌明桦的父子关系牢牢嵌在凌家那个冷血的模子上,从无转圜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