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生命中最后的阶段,手像一段干枯萎缩的藤条握着她的手,告诉她,“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她也忆起了,因为父亲老实,她十二岁时不得不和一群亲戚吵架,把他们占过去的田地争回来,她真像个疯婆子。
然后她被打了一巴掌,从两三阶台阶上直接被扇了下去,她天旋地转,站在台阶上高高在上的亲戚像嗜血的恶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捂住被打的那边脸,艰难地勾住书包,随后又晕了过去
意识流转,转眼间,她好像又来到了老家那个小庭院。他们家被侵占得什么都不剩了,只剩下这个小院子。
母亲还在的时候,院子角搭了一个小葡萄架出来,还有一株苦瓜苗在肆意生长。
但现在,那里都归于尘土。
花坛乱糟糟的。
只有一个孤老头子,拿着一个老旧的玻璃杯,杯身上刻着字,字迹快被消磨掉。
她很快意识到那是她父亲,那个杯子极有可能是父亲单位发的。
程清想冲上去抱住他哭一场,好委屈好委屈,可是她却始终冲不过去,有一道无形的栅栏拦住了她,她被挡住了。
她只能看着父亲拿着杯子缓慢地一点点转身,薄薄的夕阳照射在他身上,杯子里的红枸杞上下跳动着,折射出无尽的光芒。
父亲的头发更稀疏了一些,头皮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光,剩下的白头发乱糟糟地被风吹乱。
她看见他一点点进去,她想喊出声,却怎么也喊不出声,胸口闷得像被千斤顶顶住一样,大石头死死压住,她伸手过去抓,过去抓,什么也抓不到。
“啊啊”程清在梦中惊醒,伴随着的是赵妍的喊声,“程清!程清!醒醒!”
程清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见赵妍、魏如初凑过来的脸,远处有个黑影在举着手机打电话应该就是李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