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沈青梳洗完毕,在榻上躺好,隔着层层帐幔江流拿着一册话本朝她行礼“殿下,奴才虽是阉人,但来给殿下守夜还是不合规矩,奴才替殿下招了芳洲姑姑进来吧。”
“你这可不是守夜,是办你的差事呢,快讲。”
江流叹了口气,永宁才十二,许是还有些孩童心性,这宫里内侍守夜虽不常见可也不是没有,只是他到底不是太监,十五岁的少年待在女儿闺房很是不合体统,他出身诗礼之家,虽然遭家破之祸可男女大防耳提面命
已是深入骨髓,纵是少年早成可还是有几分不自在。他清了清喉咙,照着话本念
“是时宋孝宗淳熙年间,临安府涌金门有一人”
他声音低柔微哑,在混沌夜色里没由来得好听,偶尔会有宫灯里的灯花爆出一声响,滴漏里一点一点的响,沈青听着迷迷糊糊,渐渐睡了过去。
江流站在原地念了很久,几乎翻过了大半本才停下,听着里边没了声响,他才放下册子准备靠着门框眯上一会,就听得沈青“啊”一声从梦中惊醒,胳膊从床帐里伸出来乱抓着什么。他连忙上前跪在踏脚上“奴才在,殿下可是魇着了,奴才这就叫人进来。”
“别,”沈青抓住他的手,还惊魂未定的喘着,女孩白生生的手没什么力气的抓着他,像猫一样可怜兮兮地黏着不让人走,倒是也不让人反感。“我是,我是吓着了,没事,你别叫人。”
让她抓了一会,江流反应过来可能是那日异兽苑的事对她惊吓太大,便说:“奴才去端杯茶给您润润嗓子?”
里头缓了一会,应了声好。
江流去外间倒了杯炉上温着的蜜茶,进来和缓着声音说道:“殿下?”
床帐被撩起来,沈青就着江流的手喝着茶,因着做了噩梦显得有几分憔悴,几缕发丝贴在额上,莹白的脸楚楚可怜,埋在手心里喝茶的模样让江流想起来小时候喂过的小京巴,也是这般眼睛湿漉漉的,让他心里难得的产生了一点点的怜惜。
只喝了一点润润嗓子,沈青就停住了,把杯子往他那里推了推“你也喝,你念了那么久。”
宫里头也有主子将用过的膳食赏给下人以示恩宠的,江流笑了笑,端起来喝了,又扶着沈青躺回去,她拽着他的衣衫,“你别走远了。”他垂眸应了声是,把床帐拉好,靠着踏脚的位置坐下,闭上了眼睛。
“江流。”
“奴才在。”
沈青又没了话,江流也不催她,闭着眼睛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