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景瑜对他丝毫没有眷恋,就连杀他都不愿意。连那一抹笑容,也只是为了利用他,刻意做出的戏。

陆北津早已目眦尽裂,眸中却仍无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景瑜离开。

他不能,也不敢承认,即便知道了景瑜在利用他,他心中也充满了喜意。只是因为景瑜对他笑了一下。

其实就算不笑,他也会放景瑜走的。那抹笑意就好像是他偷来的一样,压在心底,不敢让任何人看见。

陆北津的双腿使不上力气,他倚靠在一旁的山石上,切断了运转的阵法。

太好了,景瑜还活着……这该死的阵法,该寿终正寝了。

陆北津浑浑噩噩地看着云隐峰上的一草一木,不由得想,他走得那么轻易,连熟悉的无念峰景象也不能留住他了吗?

他心神激荡,神魂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但他很快想起,为了防止喻景神君逃跑,他特意选了一个周遭魔瘴最浓的日子。景瑜出去了这么久,说不准已经出了事!

男人狠狠一拳擂在山石上,肌肤被阵法灼伤,伤口混上泥土,唤回了他的神志。陆北津咬紧牙关,将阵法之中被精炼完的魂丝收回,飞身出了云隐峰。

该死,这些魂丝不能收回,以他此时的状态,未必护得住景瑜……

景瑜在魔瘴之内迷了路。

到了魔界他才发现,从前在天道的管控下,修真界究竟少受了多少疮痍。

在仙门的领域,魔瘴几乎不存。即使有,也只是一些能入体的气息。乱葬岗的魔瘴已经让凡人痛不欲生,可此处的魔瘴,竟然已经凝成实体。又因为没有约束,故而七扭八歪,景瑜方才被一个巨大扭曲的怪物吞入口中,却从它的附肢缝隙里逃了出来。

长着液态肉瘤的藤蔓从土地里冒出,湿哒哒地追上他,甩着魔气的粘液。沾上一点便是化骨剧毒。

按照陆北津给的地图,这里是靠近古魔深渊的阎王峪,极度危险,连魔修们都不敢迈入。

真不知道陆北津是怎么在如此凶险的地方,建出来一个翻版无念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