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有种解脱的感觉你知道吗?”
周枉的情绪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陡然有些克制不住,声音都发哑。
而阮眠顿了顿,伸手,然后用双手手指包裹住周枉的,往常都是她手凉,但今晚周枉的手却像块冰。她把他的手拢住,轻声开口:“我知道,我知道的,周枉。”
“不光我,林老师、林一白,你周围的所有人……他们都知道的。”
周枉压着眸子,然而阮眠目光灼灼:“没有谁必须要无所不能,你一直保护着我,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
他的神经已经绷的太紧绷的太久,被数年雨夜飘摇零丁打的几近涣散,而在崩溃和自我怀疑的边缘,阮眠的话却像一颗定海神针,稳稳的落在那艘晃荡不安的残舟上。
车门被“砰”一声打开,是林学富和林一白。
显然刚签完字,林学富身上的外套多多少少被淋湿了一片,然而他无暇多顾,系好安全带后叹了口气,然后重新启动发动机:“走吧,去殡仪馆。”
一句话落下,稍微有点动静的环境又马上寂静下来。
车里没暖气,即使没开车窗也有冷空气从缝隙里渗进来,寒气丝丝线线钻进人骨头缝儿里。雨刮器一下一下冲刷着前车玻璃上的雨,又被新的水迹覆盖。车轮溅起的水敲击路面,浑浊的水花扬起又落下,焦灼的不止这场雨。
下午还在的人,晚上已经化成一小团骨灰安安静静躺在盒子里。
鱼头他们已经等在这,阮眠看着林学富领了骨灰盒出来,递给周枉,突然又想起第一次见周知凡的样子来。就在他们家客厅里,阳光照的空气里灰尘浮起来,周知凡鼻梁上架着副框架眼镜,还会笑着说“阿枉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