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把她从驿涯买回来之后,每当她想说话,用的都是手语,从来没见她写过字。不过本来哑奴身份低微,也大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识字也是应当的。就连怀玉这种生来就养在府里的,到现在也是大字不识几个。
可是她居然认得?不但认得还会写?是从哪里学来的?
贺君知面色复杂地心中掠过好几个念头,再看她时,眼中已经多了几分晦涩不明的犹疑之色。
素白的指尖在他宽大的掌心里勾勾画画,相触滑走时带起丝丝暧昧的酥麻痒意,贺君知面不改色地等着她写完,施施然读出她写下的字句:“怕又不怕?”
“怎么个怕又不怕法?”
穆湘西又待拉着他的手写,可是这不是一两个字能说清的,再这么写下去,他们孤男寡女呆一块,总是显得太过逾矩,于是她合上他的掌心,只将将摇头笑了笑。
贺君知勘破了她的心思,也没有强求。他也不知道今儿个怎么了,以往连多吩咐一句话都嫌烦,现在居然有耐心和一个哑奴聊这么久。
他伸手把一旁已经凉透的茶水重新拿起来,抿了一口润润嗓子,吩咐道:“没什么事了,回去好好养着吧。”
穆湘西心中一喜,眼睛倏然重新亮起光,连忙草草地行了个礼,眼看着就要走。
“等等。”
贺君知又重新叫住了她。
穆湘西雀跃离去的身形一僵,万分无奈地重新换上假笑,不情不愿地把面转过来,目光探寻地看着他。
贺君知用拳抵着唇轻咳一声,似是有些犹豫,斟酌了一番才问道:“你那个……可是娘胎里带来的?”
穆湘西听得似懂非懂地歪了下头,见贺君知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喉咙,这才恍然,随后拧起眉头大幅度摇头。
这意思是……不是天生……还是不知晓?
贺君知思衬片刻,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再次摆摆手让她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