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湘西除了头发被扯了一下,那簇束发的栀子枝掉到地上之外,其他并没有大碍。她摇了摇头,俯身想要拾起地上落灰的那枝花。贺君知却先她一步把花从地上拾起,晦涩不明地盯着那洁白的栀子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栀子?”

穆湘西理所当然地打手语:[奴婢一直都很喜欢。]

或许是她的神情坚定得无可挑剔,找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贺君知这次没再说什么,而是动作轻柔地帮她把花枝重新插回到发间,抬手示意道:“走吧。”

穆湘西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闻言立即率先撑开手中的伞,踮脚让高度越过贺君知的头顶,笑盈盈地示意他走。

贺君知再次回头警告般看了一眼身后正与小厮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陈院使家大公子,这才走进雨幕里。

这个时候的雨已经比刚刚小上许多了,穆湘西竭力跟上他的步伐,把伞面往他那头倾斜,争取不让他淋到一滴雨。但她的伞实在是太小了,撑不下两个人,就算正正好好打在贺君知的头顶,他的右侧肩头仍然会被雨打湿。

何况他步子迈得太大,穆湘西几乎要小跑才能勉强追上,很是吃力,没几步都出了汗。

贺君知走了一段后注意到了这点,也看到她为了不让他淋到雨,几乎半个身子都落在伞外。他不动声色地把步速调慢了一些,方便穆湘西能够跟上,同时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腰后,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他的手心温度滚烫,隔着薄薄的衣料,像是块燎人的烙铁。穆湘西的呼吸都放得轻缓了,惟恐幅度过大惹怒了这只手的主人。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脸上的唇角幅度正在一点点扬起来,雪白的脖颈染上了红霞般的色彩,艳丽得不可方物。

她忽然想让这段距离再长些,走得再久些,心跳偷响起的拍子与雨滴击在伞面的声音融为一体,注入簌簌风动中,悄然变得了无痕迹。

第十九章 一线天

上了马车,穆湘西整个半身都被雨湿透了,薄薄的衣料紧贴着肌肤,冷得她脸色惨白,通红的手在炭火上烤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幸好书收在怀里没被淋到,穆湘西拿出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洇开,把它们放在膝盖上,松了一大口气。

“还没回答我,怎么忽然对医书感兴趣。”马车摇摇晃晃的,晃得贺君知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

穆湘西有些没来由的语塞,捏着自己的手指,好半天才答:[住在百草堂时,褚大夫有指点过一二。]

“医术?”贺君知点着手指,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你很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