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候夫人反手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慰,眼睛里闪着惊疑不定的光,随后她闭了闭眸,敛去了眼底的神色:“可能是我最近太累了,有些看走眼了。”

她重新看向还如同一座大山般横亘在面前的贺君知,道:“既然贺小世子回来了,那看来我今日与婉儿的这顿饭必然是吃不成了。我来这里没有什么要对国公府不好的想法,只是同婉儿叙叙旧,世子不必为难她。”

贺君知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来:“自然。二姨娘是君知的长辈,一日为母终身为母,君知又怎么会如此大不孝地以下犯上。”

康定候夫人对他打的这番官腔不置可否,最后看了穆湘西一眼,就转身告辞离开了。王二姨娘本来希冀贺君知能够看在她的面子上开口挽留,没想到等了半晌也没见到他开口,只好自己灰溜溜地郁卒跑去送人。

直到那夫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处好久,贺君知也还是在原地紧绷着一动不动,目光是从未见过的沉重,似乎是极为忌惮她。

[你很怕她吗?]穆湘西问。

“怕?”贺君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一介妇人,再怎么样也没什么可怕的。”

“只不过她身后代表的势力,我目前还没有绝对实力去对抗,但又不得不去对抗,觉得多少有些不公平罢了。”

穆湘西隐隐约约理解了一些,但还是没太明白:[是因为九皇子吗?]

因为九皇子才会和沈洵站在敌对面,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还在每日辛劳地替他筹谋皇位。

“你说阿澈啊?”贺君知提起自己的好兄弟时,目光也悄然变得柔和了几分,“他在我心目中的确算得上是这几名储君中最适合当君王的人。不过你说我为了他拼命,倒也不是。男人都有自己的傲气,天下要自己亲手夺,贼寇要靠自己杀。他既然能守得了那苦寒的边境,自然迟早有一日能够拿到属于他的荣耀。对于这一点,我倒是颇有信心。”

既然不是为了九皇子,那贺君知的举动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总不能是怒发冲冠为红颜,去和沈洵抢女人吧?穆湘西颇不是滋味地想着,觉得心里头满是酸意,忽然忆起与沈洵在街上有冲突那日,他也是一副极为生气的模样看着对方迎娶新娇娘,仿佛他辜负了哪个女人一般。

可是据她所知,沈洵之前只有过她一个女人啊?难不成是在她死后,沈洵又另觅新欢了?还恰好和贺君知喜欢的人是同一个?

这走向越看越像是从前看过的话本,穆湘西大幅度地甩了甩脑袋,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踢出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在意。

贺君知才站了没多久,又开始咳嗽。他最近咳嗽越来越凶了,有时候半夜起夜都能听见他房内传出来干咳声,为此穆湘西还特意让厨房那边常备了川贝炖雪梨。

不过这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只要他的毒一日为祛除,体质就会越来越差,也越来越不能抵挡住毒发的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