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穆湘西来说,让她再次嫁给沈洵,无异于比死更难受。
康定候夫人面容复杂地端过阿碧手中的药汤,她自然也不想看着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又进到豺狼窝里去,可是目前的形式根本由不得侯府挑三拣四。今时不同于往日,五皇子已经被流放成为庶民,九皇子还远在边关无法赶回,他们只能站在太子这边方能够明哲保身。
虽然说太子生性多疑,睚眦必报,并非明君的最佳选择,但如今看当今圣上的意思,并没有废储君的打算,相信经过秋场一事,太子的根基便更加难以动摇,届时,九皇子就算从边关赶回来,也是白费功夫。
只有抓住沈洵这棵大树,往后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若是拒绝联姻,她难以想象沈洵登基之后,侯府最终的下场。想到这里,康定候夫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把手中的药汤吹了吹,递到了穆湘西的唇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沅沅,你现在才刚醒,先不要急着想这些,把伤养好才是最要紧的。”
穆湘西听着她的话,心无止境地沉了下去。然而她也知道,康定候夫人再怎么有话语权,怎么对她有愧,关系到整个霍家的生死存亡,必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帮她解除婚约。她再多说也是无益,还不如攒下力气趁此机会给沈洵使些绊子,只要他倒了,那这婚约不用她提,霍家自会前去解除。
想通了这一层,穆湘西自发用嘴接下了那勺药,打算好好地养好身子,这样才有机会未雨绸缪。
接下来的几天,穆湘西都老老实实地哪也没去,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静心养病。每日看着源源不断的药物和补品从房外送进来,她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全都照收不误,一个月养下来脸上都圆乎了一圈。
在闲暇之余,她也没放弃打探外头的消息,特别是靖平公府的,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让阿碧第一时间告诉她。
可惜国公府的下人口风一向严实,除了打听到些零碎的八卦琐事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穆湘西虽然忧心贺君知的病情,但现下这种情况,若是贺君知真的没收到解药的话,国公府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无。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她这么安慰着自己,至少贺君知一定还活着。
她体内的一线天余毒最近一直都很乖顺地呆在体内,只在梦中爆发过一两回,没有褚思铭当初和她说的那么痛苦,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婚约未推,宫里几次三番地派人来送物什,大多是一些喜庆通红的绸缎让她挑,预备是拿来缝制嫁衣的。穆湘西表面上乖顺无比地按照吩咐拣选,夜里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不知道她这次嫁给沈洵,会不会再把整个康定候府给搭进去。
本来她以为康定候府做了这么大一桩欺上瞒下偷梁换柱的动静,难免会走漏一些风声,到时再来个真假千金的戏码,她可受不住。
好在那个假霍沅生来淑静,庸庸碌碌,自小养在闺阁内,不爱干那些抛头露面的事,就连寻常的宴会也不怎么参加。因为儿时经历过那一番惨事,侯府上下更是恨不得把她藏起来。见过她面的人寥寥无几,别说是有人会来揭穿穆湘西的身份了,就算是这霍沅哪天消失不见了,估摸着霍家不说,京城也没几个人能发觉。
这也更方便穆湘西借着她的名头办事,白送上来的羊皮,不披白不披。
翌日,穆湘西便顶着个漆黑的眼眶,乔装打扮了一番,与阿碧一同偷偷混出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