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要用尽自己所有的体力,一刻也不停,几分钟的功夫就已经跑到沈家宅院门口,然后扶着膝盖喘气。
身后的家只能浪花般的灰色瓦片屋顶,在急促的呼吸声中,傅羽舒深深地叹了口气。
沈家的院门没关,门上贴着的两幅张牙舞爪的关公年画正对着傅羽舒的方向。他扶着门走进去,在天井里看见了沈观。
墙院四面刷着白色,上层盖着灰色瓦片,有点像徽式的建筑。其中两面的墙体上分别破开两扇方形的窗,隔窗望景,远处层层的田野、山川、树影,就仿佛被框定在一副画中。
沈观正一手拿着画笔飞速涂抹颜料,仿佛已经入了神——另一只手上夹着抽了半根的烟,孤独地燃烧着。
傅羽舒踮着脚走到沈观身后。
义村的夏天处处枝繁叶茂,无人处的杂草几乎和树木长了一般的高。春天的秧苗也已生长起来,泛着生命的翠色。一眼望去,义村便像整个都浸在绿色的颜料中。
可沈观的画布上,没有一丁点绿色。
傅羽舒瞅过去的那一眼,沈观正拿着油画刀抹了一笔火般的正红上去,定眼一看,他好像画了一幅自己想象中的画,铺天盖地的红色调,好似火神祝融往义村倾倒了一盆火,烧得山焦水烫,万物死去。
不知过去多久,沈观落下最后一笔,突然冷不丁地喊道:“傅小雀。”
“啊……”
被陡然点名,傅羽舒吓得浑身一抖,茫然地张了张嘴。
沈观回头睨了他一眼,不知怎么,视线一滑,落到地面。
刚才还像在演电视剧的沈观,眉头一拧,瞬间撕破荧幕:“你又没穿鞋到处跑。”
傅羽舒顺着视线低头一看……还真是。
他刚才因为想躲跑的太快,忘记自己是直接从床上赤脚下来的。
眼下光着脚,不说泥,就是一路踩过来的尘土,都是沈观所不能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