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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 来风至 1114 字 4个月前

葬礼持续了三日。最后一日的清晨,送葬的队伍吹吹打打,一路往祖坟的方向去了。傅羽舒坐在门槛上,脸上因发烧染上不正常的红,熬了几个大夜,嘴唇也苍白得没有血色。

旁系亲戚看他坐在那里,一边催一边上手去拉:“小羽别愣着呀,再过会队伍就走了,快跟上。”

傅羽舒像个木偶似的,被人牵着就走一步,扯一下线又走一步。

“你别管。”柏英从屋子里走出来——她浑身白衣,头上也顶着一顶同色的帽子,将傅羽舒护在身后,“他生病了,不适合去祖坟。”

言下之意,就是容易沾染某些不干净的东西,亦或者,是看傅羽舒神情恍惚,去了也是徒增郁结。但那旁系亲戚不解,觉得柏英不可理喻:“哎不是,这不和规矩吧?长子是要亲自去送葬的吧?”

柏英:“什么规矩,傅家的规矩我说了算,我说他不用去就不用去。”

亲戚“嘁”了一声,挥挥手走远了。

“什么东西,平时不来往,一有事就打着为你好的旗帜来指手画脚。”柏英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仿佛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收回视线,对傅羽舒道,“你就待在家里,学校的假也不用再请了,下午就去学校。”

“可是奶奶……”

“没可是。”柏英双手在傅羽舒的肩膀上一摁,像微微卸下了点担子,柔声道,“人生的两样头等大事——生和死,你不用那么早就懂得。”

唢呐声一起,纸钱宛如雪花一样洋洋洒洒地落下来。柏英苍老的侧脸,在傅羽舒的视线里有些失真。他张了张嘴,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却听见柏英说——

“以后你也这样给我办葬礼,知道了吗?”

死亡像风一样常见。这缕微小的风没有撼动大树,没有拂动叶子,只在时间里留下匆匆一吻,就消散如常。傅书江死亡的消息传到了杭州,曲凝霜没有回来,只打电话问候了两句,顺便又提到傅羽舒。

初三开始一个月,在开学预热考里,傅羽舒又毫无悬念地取得了年级第一。曲凝霜惦念着此事,始终认为留在义村对他的发展没好处,在一通电话寥寥寒暄完傅书江的事后,就再次问傅羽舒,要不要去杭州。

答案自然是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