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听见他的叔叔开口道:“小六。”
“嗯……”
“我其实也有个奶奶。”
“嗯……嗯?”小六一愣,“你也有奶奶?”
傅羽舒被逗笑了:“谁会没有奶奶啊?”
笑完,他微微叹了口气:“可她不记得我了。”
他们在淅沥的雨声里,重新坐回烟囱下。背后的老人似乎已经睡着了,安静地垂着头。
傅羽舒将目光放远,突然又想点上一支烟。但有小六在,他放弃了,于是摩擦着手指给他讲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我有段时间也挺穷的。那时好像也才十七八岁吧,高中毕业之后就没上学了,跟奶奶两个人一起在大城市定居下来。”
当年沈郁青没死多久,傅羽舒就主动和曲凝霜说,要带着柏英一起去杭州。
可家族遗传的精神病,是埋在基因中的一颗定时炸弹。他在大城市里还没来得及见证四季变幻,灯火繁华,柏英就发病了。
活了几十年的柏英,在儿子死去后,戏剧性地走向这个原本属于她的命运节点。
病人发起疯来,可不管你是家财万贯还是寄人篱下。曲凝霜建立新家庭后,很快就怀孕了,为了安静养胎,高叔叔便在外买了间小房子,供傅羽舒和柏英两个人住。期间换了无数个护工,都忍受不了柏英的胡乱发疯,纷纷辞职。
没办法,傅羽舒只好一边学习,一边接下照顾柏英的重任。
有一回,傅羽舒在街边买了一袋水果,想要去看看曲凝霜。他手上还有曲凝霜给的钥匙,于是没打招呼,就直接开门进去。
然而就是在那个傍晚,他听见他一向恩爱的继父和生母,爆发了一场争吵。
其中提到最多的词就是:小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