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羽舒摇摇头:“没想好,走一步算一步吧。”
两人一前一后,从屋内走到太阳底下。冬日的阳光最惹人喜爱,把一切带着冷色的东西都照耀地温暖起来。走出门时,小梁师兄手中的烟已经燃尽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烟头按灭在石板扶手上,说:“那行,我就不送你了。”
傅羽舒礼貌告别,背着小梁师兄怅然的眼神,步伐稳健地往外走去。
许久之后,又似乎只是过了一瞬,他听见小梁师兄扬起声音道:“小羽。”他顿了顿,语气里有不确定,但更多的是宽慰:“和他好好过。”
傅羽舒下到停车场,刚在驾驶位坐下,存在于小梁师兄口吻里的“他”恰到好处地发了消息过来。是一张风景建筑图,拉大一看,建筑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设计与艺术学院”。
沈观:办完事了吗,过来找我,地址发你了。
傅羽舒微微笑了下,慢吞吞地打字:不行,我还有事。
沈观:什么事啊大忙人。
傅羽舒:我得去趟疗养院,那边的护理疗程进行得差不多了,奶奶急着见我。
那边许久没有回话。
柏英患上精神病一事,是傅羽舒昨晚在喝醉的时候告诉沈观的。如果是平时尚且有理智的时候,傅羽舒其实并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因为跟在“柏英患精神病”这几个字后面,还有一个,谁也忘了,谁也不会主动提起的事——傅家的遗传性精神病。
柏英患的,并不是老年人专属的阿尔兹海默症。在义村闲下来的时候,柏英会和街坊邻居打麻将、打桥牌,偶尔还会跟着沈郁青吊几声嗓子。除此之外,柏英的爱好也很广泛,织毛衣、织鞋、研究各式各样的菜品……这样一个人,并不会轻易被阿尔兹海默症找上门。
而后,傅书江死了。
他死后,从外表看来,柏英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可到底还是有一些东西不一样了。
有时候,人的心思并不能为外人道,只能自己慢慢消化,病灶的种子便在其中默默地生根发芽在。最后再悄无声息地冲破土壤。
最开始柏英还是认得人的,她只是会偶尔觉得有人在她耳边说话,晚上会难以入眠。当年她与傅羽舒住在曲凝霜那里,说难听点叫寄人篱下,这点小毛病便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