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在圈椅内,身体和脚被锁链绑着,只有一双手能自由活动,闻言头也没抬地说,“二十多年未见,陈大人依旧英姿勃发。”
陈梁给二人各自倒了一杯酒水,笑道:“我记得当年咱们一圈人中,你跟张景辰嗜酒如命,今日再尝一些罢。”
“多谢大人好意,只是关在牢狱多年,肠胃怕是受不得这般刺激,喝不得了。”
“秦珩,你先别急着拒绝,难道你不想知道这酒水是谁酿制的?”陈梁卖个关子,将其中一杯醇香四溢的酒水递到他面前,“说来这人你还见过不止一次,之前因为调查一些事情,她被关进来好几回。此人名为墨舒,模样干净,不知你可还有印象。”
秦珩猛然睁眼看他,又哂笑:“陈大人竟也学全了官场上那套威逼利诱。”
陈梁摇头,“我只是听闻你好像教了她一套拳法,牢房内人多眼杂,随便问问便知道了,大将军这么说就是误会我了。”
“我不想跟你说这些,你要问什么就直说罢。”他端起银制的酒器淡淡喝了一口。
陈梁挑眉,也不绕弯子了,“当年秦家军谋反,被皇帝派去的将士绞杀,全军覆没,但我知道……”他目光灼灼,“被杀死的并非秦家军,而是皇帝的人,我想知道那群士兵如今在何处?”
“呵呵。”秦珩喝着喝着笑出了声,“全军覆没,焉有活口,县令大人是不是记错了?”
陈梁眼睛放沉,“秦珩,我知道你防备我,但若非我当年将你截下,如今你早已变成一堆枯骨,皇帝怎么可能会放过一个有威胁的人存在呢?念在我们往日的交情,并不想害你,但眼下的事情已经让我无法再考虑那么多了,我要知道十万秦家军的下落,还有兵符。”
秦珩喝完了杯中酒,舔了舔干裂结痂的唇,“陈梁啊陈梁,这世上不存在的东西就算你问我一百遍还是那个答案,兵符早就随着那场战役遗失了,你要是真想找,何不派人前去翻开黄沙,说不定再过二十年就能找到了。”
屋内没有旁人,陈梁望着面前那张比记忆中瘦削与苍老许多的脸久久没说话。
他想起了几十年前传遍溧阳城的那首《闺上香》:
皎月英姿少年将,悬风疾马挎长枪。
若梦此人一日顾,叫得澧阳闺上香。
除了谪仙之姿的张景辰,当年整个澧阳城几乎无人敢与秦珩争锋,可惜秦家一夜倒台,少年将军王秦珩已不在,也不知现在还有多少贵女为能梦见秦珩而勤勤上香。
世事无常,大抵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