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出生尊贵又如何,可到头来,她还是不如她的,她为此志得意满了好些年。可谁知后来,季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声名鹊起成了江南人人推崇的学问大家,成了名扬天下的江南大儒。而晋宁伯府,却一日比一日没落。
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心里像被一百只蚂蚁啃咬般酸楚麻木,凭什么,凭什么嫡姐总是那般好命,总是能压她一头?她心里恨极,面上却仍要像闺中女儿时期那般,强颜欢笑拉拢奉承嫡姐。
她本以为,自己要这么憋屈一生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嫡姐他们一家竟早早没了。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痛快,这下嫡姐终于没法子压她一头了。
随即,她又意识到季家背后带来的好处,于是匆匆赶回江南,接回了外甥女。可偏偏,外甥女似母,居然与嫡姐长得十分相似,她每每看到外甥女,便会想起过去那压抑又憋屈的日子,对外甥女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她明知道儿子不喜欢她,甚至与季宛私下眉来眼去,她也故作不知,恶意满满地哄着她,让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儿子,甘愿嫁给他。
嫡姐压了她半生,那她便要她的女儿,成为晋宁伯府的踏脚石,用她的一生与季家所有的遗泽,给璟儿铺出一条晋升之阶,以消她心头之恨。
贺璟见李氏陷入沉思,面色又变,又添了一句,
“母亲,若是没有其他法子也就罢了,为了季家留下的遗泽人脉,不娶也要娶。可如今,既然有两全之法,母亲为何不冒险一试?难道母亲真的愿意,让昔日仇人之女,成为自己的儿媳,子孙后代都留着她的血吗?”
见李氏沉默,贺璟径直起身,牵起突闻密辛满脸惊惶的季宛,径直跪在李氏身前,哀求道,
“母亲,儿子自小什么都听你的,如今只求你一回,看在儿子和宛宛腹中您的孙儿的份上,母亲你就答应我罢!”
室内死一般寂静,李氏垂眸看着齐齐跪在身前的贺璟与季宛,昏黄的烛光明明灭灭映照在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沉默半晌,李氏终于抬眸,端起一旁早已放冷了的茶,冰凉刺骨的茶水下肚,李氏目光沉沉终于开口,“起来吧,这事儿……我答应了。”
贺璟一喜,忙拉着季宛起身,殷勤地给李氏续茶,“谢母亲成全,我就知道,母亲你最疼我,日后,我定会与宛宛好好孝敬您的……”
“好了好了,”听他三句话不离季宛,李氏只觉烦躁,不耐烦打断她,“我答应了不代表这件事就成了,李代桃僵四字说得简单,可做起来却难,需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当晚李氏房内发生了什么,云舒并不知晓,李氏为人精明,想在她的院子里安插眼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等到了第二天,季宛的丫鬟桃雨双眼红肿,满脸焦急地过来告诉她,说季宛去园子里折梅,回来便染了风寒病了时。云舒便意识到,她期盼已久的大戏要开场了。
当下装作毫无所觉的模样,带着青霜焦急地去看望季宛。她虽因着之前的事和季宛生分了不少,但毕竟多年姐妹情意,季宛病了,于情于理,她也该去看上一场。